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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心镜(1 / 1)

李家灵堂,李佬的黑白照片摆放在正中央,洁白的菊花围绕着,象征着李佬这一生。台面上摆着两瓶红星二锅头和一盘花生米显得有些俗气,可认识李佬的人,都知道,老爷子有茅台不喝,偏爱这一口。李家人本就不计较外人的眼光,送老人家最后这一程,更是以他为先。

台面旁边跪着李家年轻一辈的孩子,长辈们负责接待前来吊唁的宾客,灵堂对面摆放两排相对的座椅,坐着几位李家世交。

李英锦的母亲跪在火盆前,她那双哭红的眼睛,黯然无光的注视着火盆,偶尔,她会抬起头看向蜡烛与香火,目光划过李佬的照片,眼泪也会随之而来。只有她,没有人需要寒暄,也只有她才最真实。

初家老爷子一改往日的病容,来到灵堂,李家人及在场的宾客起身相迎,也只有她依旧跪在原地。

初家老爷子一进院子,就看到那位昔日的战友的照片,黑白的照片上,映着李佬和蔼的笑容,平和的目光,看得初家老爷子心中一阵酸涩,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他演绎过太多角色了,有时甚至是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是谁,唯独见到李忠良,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本来的模样,是啊,他是初振华。

他踉跄的走到李忠良的照片前,泣不成声的颤抖着身体,连一柱清香都拿不起来,“老哥。”

当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甚至是一贯清楚他的简慧兰都不敢上前一步时,只见那位一直跪在地上的严淑芸,缓缓站起身,拿起一柱清香,借着烛火点燃,轻轻地扇去火光,递给了初老爷子。她没有说话,她也不需要说任何话,只有她懂得那场见面的意义,所以她理解初老爷子。

简慧兰连忙走上前,搀扶着初佬,小声道,“父亲,先给李佬上炷香吧。”

这一幕恰好被刚刚赶到的陈春生看在眼里,他打量着庭院里分散的人们,李佬曾经的门生,还有些许战友的子孙,以及代表初家的那对年轻男女,他没打算与自己的女儿相认,这场合并不合适,更何况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以及一个清晰的态度要表明。他对李英锦说,“去吧。”

李英锦像离弦的箭一般飞奔过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道,“爷爷,我回来晚了。”

程岚跟在他的身旁,跪在一旁。

严淑芸看到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安然无恙的来到灵堂,看向门口的陈春生,对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她清楚,那也是李佬最后的一丝力量。她扶起程岚,心疼的为程岚扎起头发,看到程岚颈上的伤痕,为她披上孝服。对她说,“孩子,苦了你了。”

程岚明白,生死是她不能阻拦的,但那位老人家,为了成全她和车佬,所做出的一切,还有那镯子的意义,她一点都不觉得苦。如果不是她任性的只想跟着心爱的人在一起,也许李佬这辈子都不会找陈春生,所以,她的内心是愧疚的,至少对李家这位爷爷,她是愧疚的,她不停的摇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

严淑芸明白,无论如何,程岚都不会一个人去休息,索性拿了一个垫子放在旁边,让程岚跪着也舒服一些,另外就是站起身,把自己原来的位置让给了李英锦,毕竟,那也是老人家的心愿。

不是一定要磕的头破血流才证明自己孝顺,李英锦似乎也明白了这个道理,说到底,门口站着的陈春生,是自己惹来的,不远处这位初老爷子,也是自己惹来的。他注定是李家最没出息的一个,可偏偏这个最重要的位置,还要给他,他跪的不安心。

严淑芸红肿的眼睛坚定的看着李英锦,她本来应该是李家最脆弱的那个,可是此刻,她又变成了最坚强的那位。

初振华神色微变,很快,他转身看向院门口,是他要等的人。

陈家媛下意识的回头看去,是那位十年未见的父亲,她没做任何的表情,转过头,心中波澜四起,原来,初吉口中的两个人,是那灵堂前跪着的一男一女。她从初老爷子眼中看到了目的达成的满意,她的手,还被初吉紧紧地握着,只是这一刻,还有没有真心,真的不重要了。

陈春生从容的走到灵堂前,接过严淑芸递来的香,看着照片中的李佬,心中暗道:“李佬,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至于这两个孩子的将来,和李家,我无能为力。不过我想,您需要我做的,也就如今这些吧。”

李家院子里,前来送李佬一程的人络绎不绝,不少人见到陈春生坐在距离门口处不远的位置,本想上前寒暄,可见到他身旁那个目露凶光的万友旭,还是望而却步的绕过。

来送行的人很多,多到形形色色,入流不入流的都有,可地方就这么大,那些不够资格的人,能留下一柱清香已经是他们值得炫耀的事情了,能够留在院子里寒暄的,非富即贵,更何况是坐在院内某一个位置,身份必然是不容猜测的。

门外聚集了一些试图巴结陈春生或是初家的人,彼此虽然都清楚对方的心思,但是碍于李佬的离世,多数真心的人,宁愿错过这场相识,也不想侮辱了送行本来的意义。

姗姗来迟的陈启发夫妇,虽然,他们是最没资格来到这里的人。陈启发看到一身孝服的李英锦,便清楚陈春生的来意,再看到初吉身边坐着的女人,他明白,初佬心中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当他站在灵堂前,双手握着香,看着照片里那位宽容的老人时,他心中所有的愧疚,随着他眼中的暖流一并迸发而出,过去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他,再也不能对这位老人说上一句道歉,如今,又怎能求一个原谅呢?不知不觉,他跪在地上,整个头几乎埋进地里,双手举着清香。其实在他心中所谓的惭愧,在李佬看来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意义。

简慧兰最清楚陈启发做过的事情,看着他此刻的样子,心中莫名一震,虽然她从未瞧得起这位初佬口中的老虎,但此刻,在这里的每个人,似乎都像是被心灵药水洗涤过,虚情假意都会清晰的展现,唯独陈启发,让她看不出,她不想承认,是她不愿意接受,陈启发这种人,会有真心,她认定他不配有真心。

陈春生忽然的举动,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吸引了在场大部分人的目光,他走到陈启发身旁,拍了拍陈启发的肩膀,两个人一同走到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坐下。

要知道,那个位置是最不起眼的地方,也是距离初家最远的位置。

陈家媛不由得嘴角微微一动,不怀好意地瞥了一眼初家老爷子,知女莫若父,女儿又何尝不懂自己的父亲呢。看到那位初家老爷子故作镇定的神情,她更是从心底的嘲笑一番,真是可惜了。

初振华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陈春生两人,生怕一个不注意,他们之间有什么动作或是言语被他错过,然而他错了,他们并没有让他捕捉到任何细节。两个人连话都没有说,甚至是一个眼神,都没有交换过。

他不懂,来来往往了这么多人,陈春生都像是局外人一动不动,唯独陈启发,为什么?他看向陈家媛,很快联想到陈苏,他四处找寻,不见陈苏的踪影,他连忙小声问身旁的初吉,“陈苏呢?”

初吉摇了摇头。

陈家媛当然知道陈苏今天和刘术君一起去上海,如果不是因为初吉,那架飞往上海的飞机上,也有她的位置。她看向窗外一小片的天空,如果她也在那架飞机上,该多好啊。

我和刘术君早早到达机场,他依旧是那副傻乎乎的样子,拿着两个热乎乎的包子,问我要不要吃。这小子只是一门心思的省钱,生活、品质这些都与他无关,只有对着田蕊,他才会舍得用他兜里折好的100块钱。似乎在他的概念中,100块钱可以做很多事。

我将他递给我的包子接过来,拉着他走到汉堡王,点了一份套餐,78块钱,接过东西,我把餐盘放在他面前,说,“你吃这个,我吃包子。”

“陈总,快别闹了,包子给我吧,这东西,你吃。”

他一脸为难的伸手试图拿回他的包子。

我直接一口咬下去,差点吐出来,一口韭菜,我看了一眼包子馅,绿油油的,只有两块芝麻大小的黄色东西,我猜,应该是鸡蛋,我问,“你这包子哪买的?”

“我们楼下早餐店,三块钱两个。”

我强忍着对韭菜的厌恶,狼吞虎咽的吃光两个包子,心疼眼前这个努力上进的小伙子,乡下人?去了上海,我们不都是乡下人吗?他省吃俭用的为了什么,我实在是不能理解,但我不能否认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错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做一些心理建设,让他明白价值的真正意义,否则,这样优秀的孩子,未来的人生,即便有再大的成就,也毫无意义。

就像我,想起十岁以前的自己,想起第一次吃烂芒果舍不得吐出去的自己,成长是人生的必修课,我没资格指导任何人,但我可以陪着我认为对的人,一起成长。

他似乎被我的行为吓到了,看着我手中的塑料袋,咽了咽口水,我严厉道,“你再不吃就凉了,小时候家里人没教你,要趁热吃吗?”

他尴尬道,“我没吃过这个。”

我用纸巾擦了擦手,将汉堡外的纸打开,递给他,“往嘴里放,用牙咬,当包子吃。”

他接过汉堡,看我瞪着他,他像是被赐鹤顶红一样的悲壮,紧闭双眼咬了一口,咀嚼片刻,他立刻睁开眼睛,眼中像是闪着灵光,不知道用什么言语表达那一口汉堡给他带来的味觉冲击,又咬了一大口,吃到一半他咧开嘴笑道,“真好吃,下次我回家,买两个带回去给我爸妈尝尝。”

我笑道,“你把他们接来吃不就好了,你坐几个小时的火车,早就凉了,不是那个味了。”

他吃到一半,用包装纸把剩下的汉堡包起来,放在怀里,对我憨笑道,“我看看放怀里能坚持多久。”

“坚持什么?”

我问。

“温度啊。”

我捂着脸,不想跟他说话,但这不就是他嘛,为了给公司省钱,五星酒店不住,跑去住80块钱一天的旅店,每次回家大包小裹的回,又大包小裹的来,宁可让自己受委屈,也要把他认知范围内最好的东西分享给家人和朋友。我被他的傻样搞得哭笑不得,对他说,“你每个月的薪水,可以买不知道多少个汉堡,而且这汉堡也不是什么人间美味,只是快餐。”

“我不能都给自己吃喝了,爸妈供我念大学不容易的,现在他们也不能种地了,租出去的地,一年才给我们3000块钱,我赚的钱,要给他们在县城里买个大房子,至少要60平的,给他们装个智能马桶,冬天上厕所,不冷。”

“你们县城房价多少钱?”

我问。

他认真想了想说,“怎么也要3000吧。”

“60平的房子,3000一平,你一年工资够用了吧?”

我问。

“够用是够用,但是马桶要一万多,我前两天查的。”

“那你对未来两年的规划是什么?”

我问。

“未来两年?”

他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连忙拿出手机,将他的购物车打开,点击全选后,对我咧开嘴笑道,“清空购物车。”

还好他不是说买一个智能马桶,我问,“把你购物车给我看看?”

他将手机递给我,智能马桶,像是他刻意留在第一个位置,又像是他反复筛选过的,接下来是一张双人床、按摩座椅、双开门冰箱、自动洗碗机、滚筒洗衣机、后面大部分都是数据书籍,最后,是一枚钻戒,合计78309元。

我问,“戒指是买给陈家媛的?”

他连忙摆手,紧张道,“绝对不是,陈总,你千万别乱说,我对她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这话可不敢乱说的。”

我忽然明白了,那枚8990的钻戒,是他早早就准备好买给田蕊的,上面还标注着降价提醒。这个一天三顿饭恨不得只花十块钱,平时连坐公交都舍不得,跟8个人挤在一个房间里的男孩,用他几乎半年的消费计划买一枚戒指,可想而知,田蕊在他心中的分量。虽然我不想用一枚戒指和一个马桶相比较,可是那枚戒指,几乎占据了他心中大部分的位置了。

我笑道,“要想娶田蕊,在县城里买房子可不行。”

他满脸通红,小心翼翼的看向我,问道,“清城房价多少钱?”

我故意说,“最低也要8000,但是没有你要的60平,最低都是300平的,不然你可以考虑买公司附近的,虽然差不多2万,但是60平的有很多。你算算,哪个合适。”

他表示认可的点点头,喃喃道,“怎么也要6年以后了。”

我问,“她能等你吗?我记得追她的人很多的。”

“我听他们说,城里人结婚都要先买房,我连房子都没有,还想让人家等我,那不是天方夜谭嘛,不能耽误人家。”

看他灰溜溜的样子,我笑道,“那你多赚点钱呢?”

他苦笑道,“我就这点能耐,要不是得到您的赏识,我还在上海赚那8000块钱。其实上海成本很高的,一个月800块钱房租,地铁要16块钱,每天吃饭至少要20块钱,这算下来,真没什么了。这一年,真的很感谢您,陈总。”

“你不再找找你的优点了?”

“我还有优点?”

他似乎在问他自己一样,皱着眉头认真思考着我的问题。

其实他还有很多优点,但是对于未来,我的计划是上海,虽然我还没有足够的资金,甚至是团队,也不够完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一次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可我想离开这座乌烟瘴气的城市。我总是相信,只要揣着梦想,带着执着,走到哪里,都能拼出一条血路,历程也许会很艰辛,但是走出去,是他们的梦想,于我而言,也一样。

这城市里的人,似乎都在碌碌无为中度过,好像那个处心积虑处处算计的初家老爷子,在初吉对我说出所谓圈子的基础时,我就明白那位老人家,真的离我很遥远。我的父亲和母亲,不难想象王城象身后的压力和他肩上的担子。至于车佬和程岚,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如愿回到了李家老宅,送李佬最后一程,我也不想知道。只是发自心底的希望他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毕竟相爱的人不一定都会在一起,能像他们一样排除万难不顾一切在一起的实在不多,特别是他们的出身。

曾几何时,我一直觉得他们是最值得我羡慕的人,然而现在,我反而觉得刘术君才是最真实最可爱的人,他没有太大的理想,努力十年,便可以成为他想要做的人,像是完成使命一样的皆大欢喜。我不知道他将来会不会也不满足于现状对生活升起其他的念头,但我知道,他无论怎么变,都不会伤害别人换取自己的利益。我更相信,他不会为了任何利益而伤害或是利用他最亲的人。

幸福本就很简单,只是我们想的太多。

他忽然开口,“我可以发展培训方面,经过这几次跟你出差,我发现,把客户当成学生一样,我真的自信多了,之前田蕊曾经跟我提过,我们可以考虑发展培训,我也做了一部分总结,当然,这些都要经过你的认可。”

我表示认同的点点头,不过很快我说,“你对未来两年我们转战上海,有什么意见。”

“上海?”

我点点头。

他又是一阵安静。

随着广播声音响起,他将这个问题带上了飞机。

同一架飞机,头等舱坐着两位如盛放的牡丹一般华贵的女人,当我登上飞机那一刻就看到了,高玉芝看到我,也是一阵惊讶,随着后面的催促声,我和刘术君走到自己的座位。

我们都没有想到,会在今天,在这里遇见对方,然而我与父亲相似的经历,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方向。

我和刘术君坐在距离高玉芝4排的位置,飞机起飞后,她向后看了我几次,我只是礼貌的向她点点头,并没有靠近她。我与王城象之间谈不上交情,如果不是初吉连续三年举办婚礼,恐怕我们早就断了联系,他一直是别人口中谈论的天之骄子,更何况他的母亲。

硬是要扯上关系,我和他也是这一年才开始的,刚刚建立起的关系,恐怕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定位,那么他那位高高在上的母亲,我更是不会靠近,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

其实我清楚的知道,我不会像刘术君那样单纯,所以看待高我很多的长辈,我只能礼貌的拉开距离,如我的母亲一样,从来不会刻意接近任何父亲的关系。她不是没能力运营,只是她清楚的明白,只有局外人才能看清事物的本质,以此来更好的协助我的父亲。

我忽然想到高玉芝身边坐着那位,是很少露面的王家二太太,也就是说,王城象对我提到的家宝,回来了?

想到这里,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无论是共情王城象,还是换位思考,总之我明白,属于我的责任,似乎来得早了一些。

高玉芝也没想到,这样一个绝好的机会,为什么陈苏会选择坐上飞机去上海,当然,她的疑问多半来自王城象的隐瞒。

然而很多事,都超出她的预计。她知道那位初家老爷子必然会在今天出些幺蛾子,哪怕是给足李家面子,今天的场合并不适合她在场,如果她在,王家必然要站在某一方。王家太尴尬了,在清城的唯一男丁偏偏是她的儿子,以她与简惠兰的关系,站在初家是必然的事情,但是王城象未必。所以不参加是对的,她不去,外人看来,就扯不上王家,顶多是小辈之间的交情。

只是她通过李佬的事情,也想通了很多,时代早就不属于他们了,更不属于王家,抛开所谓的皇族光环,不过都是黄土埋半截的人而已,端着那些虚名和抓不住的权利,根本就是她抛不开自己身份的虚张声势,如今的王家,连纸老虎都算不上,她还有什么可端着的。

放下了,反而轻松。

那么陈苏呢?她再一次回头望向他,他也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难道,陈启发从来都没有把他的计划告诉陈苏?她在他的眼中看不到一点城府,这真的是陈启发的儿子吗?

那个让她摸不着头绪的陈启发,究竟培养一个怎样的孩子?她不由得看向身旁浅浅入睡的孙淑画,戏子的女儿,像一只溜达鸡,在大院里搞得那群少年争先恐后,乌烟瘴气。那么陈启发的孩子?或者说,是那个挤在初家车库的女人。她忽然鼻子一酸,终于,她认输了,输给了她一直瞧不起的人。原来,那个时代的女人,可以攀比和炫耀的,不是自己的背景和手腕,而是她们逐渐成长的孩子啊。

这些年,她将对她不忠的丈夫为她带来的伤害,全数报复在她自己的儿子身上。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她竟然一次次扼杀了她儿子的幸福与规划。曾几何时,王城象也是个对生活充满希望的孩子。曾经那个在外面受了委屈跑到她面前哭鼻子的孩子,如今所有的委屈,都是她带来的。她紧握的拳头,忽然无力的放开了。

想到孙淑画提到的上海别墅,她轻轻的拍了拍孙淑画。

孙淑画缓缓睁开眼睛,柔声道,“到了吗?”

高玉芝第一次用柔和的目光看向孙淑画,用同样柔和的声音说,“这次去完上海,你跟我一块去香山老宅吧。”

孙淑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明白,这是高玉芝放下了,放过了,放开了。她不懂高玉芝的累,但她能感受到那种令人窒息的支撑,这么多年,她虽然没有什么优待,也没有被亏待,这一切都源自高玉芝对她的理解。如今高玉芝除了儿子,也许只剩下她了。她对高玉芝会心一笑,轻声说,“后半生,能给你做个伴,也是我的荣幸了。”

高玉芝如释重负道,“曾几何时,我对他憎恶至极,可如今看来,他怕是知道自己短命,找你给我作伴。”

孙淑画感慨道,“人生,哪有那么多知道,你说是不?”

高玉芝再次回头望向陈苏,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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