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星之忍不住的心跳加快，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偏开头，不再看他。
这个动作可能是扯到了伤口，疼得她有些蹙眉，但没有吭声。
她的细微变化，程嘉越又怎么能没有发现呢？
刚已经吃了止痛药，但药效没那么快的。
“你的事情都办完了吗？”程嘉越低声问道，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于星之没有回头，眼睛闪烁了一下，抿了抿唇，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从她醒来见到他，直到现在心里都有些忐忑。
他是怎么知道她受伤的，又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到底是谁告诉他的，还是说是他自己查到的……
这些问题，在于星之的心里，其实都没有答案。
她不想骗他，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程嘉越见她没有回答，温柔地抚着她的发丝，说道，“我听管先生说了，你是替他挡的枪，失血过多所以才昏迷的，这段时间你就乖乖地躺在床上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养好身子，好不好？”
之前细心为她养好的身体，因为这一次受伤，又回到原地了。
他的心愿，一直都是她能好好的。
于星之微怔，他知道她是怎么受伤的了？
好半晌后，她才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的男人，犹豫了几秒，开口，“你不问我吗？”
程嘉越一顿，微微一笑，“问你什么？”
于星之张了张嘴，又没有说出些什么来。
问她什么？问她为什么会挡枪，问她为什么会以身涉险……
难道，他一点都不好奇的吗？
程嘉越低头看着她，他知道她在问什么。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好半晌后，程嘉越才低声开口，“那你想告诉我吗？”
她想，她愿意的话，他自然是希望能够从她口中知道的，而不是每次都是因为太过担心，才忍不住让人去调查，又或者是从别人的口中才知道她的事情。
但如果她不想，那也没关系，反正只要有他在，任何危险的事情，都不会让她去面对。
于星之听见他的问题，愣了下神，她想吗？
其实她本意并没有打算隐瞒，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在他身边长大的于星之是被程家保护得好好的，没有再遇到那些不好的事情，在她的四周，都围绕着程奶奶和他给她满满的爱意。
但另一个于星之，从小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人，喜欢到处跑，父母都十分头疼，但又不想磨灭她的性子，只要不出事，都由着她。
无论是暗夜，还是y·r，都没有留住她太长的时间，反倒是喜欢他，无论是哪个她，竟都坚持到了现在。
于星之把右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程嘉越看了过去，便帮她掀开被子然后又盖好。
她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很大很暖，还有不少茧子，并没有一般人的平滑，但足够让人感觉到安全感。
她摩挲着他掌心的粗糙，低垂着眼，视线有些飘远，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故事可能有点长，要讲很久很久，你想听吗？”
程嘉越抓住她的手指，握在手心里，“只要你想说的，我都愿意听。”
于星之笑了笑，“好，那我就慢慢地讲给你听。”
“好。”他应道。
“管乐辰他……跟你不一样，你在我心里是唯一而且是很重要的，我替他挡枪当时情况紧急，如果我躲开，那么管乐辰可能就活不了了，我挡了这一枪，我知道最多只是流点血，养养就好，不会有什么事的。”于星之看着他解释道。
她说的确实没错，如果当时那枚子弹是射中管乐辰的话，哪怕她再逆天也救不了他的。
更何况，管乐辰还是她徒弟，作为师父总不可能连自己的徒弟也护不了吧？
但这样的话，说出口好像又不太让人相信，她索性先不说了。
反正知道，也是迟早的事情。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程嘉越的心里那不易被察觉的小情绪还是被抚平了，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他心里还是很嫉妒的，他不希望她会去保护除了他以外的人，哪怕是他，只有那一次，就够了。
但听完后半句后，他的心脏好像又被人揪了起来，酸疼的感觉蔓延的全身，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那如果不是呢？”
于星之一怔，“不是什么？”
程嘉越盯着她的眼睛，深邃的眼眸底下的情绪此刻在翻滚着，“如果不是只流点血呢？如果这一枪……”他停顿了几秒，然后艰难地说道，“要了你的命呢？”
“不会的，我确定了在那个角度伤的只会是肩膀，不会致命的。”于星之跟他解释着。
程嘉越听她这么说，皱着眉头，“那万一呢？万一你的确定错了呢？”
于星之刚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不会有万一的，就看见他眼眸底下隐忍的情绪，那浓郁的害怕和慌张也瞬间感染了她的情绪。
是啊，万一呢？
万一子弹就算没有射中要害，但流血过多了，怎么办？
又万一，子弹里有什么是她没办法把握的，那又该如何？
她要是有任何事情了，那他呢？
于星之的心颤了颤，她总是习惯性地去分析去辨别这件事情的利害，却忘了她现在不再是像以前那样任性了，她还有他。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彼此。
程嘉越也察觉到了于星之的情绪有些不稳，他也很心疼，但他不能因为此刻的心疼而让她忽视自己性命的重要性。
她不能再做出这种以命相护的选择的了。
他拿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没有放下，“如果以后，有这样危险的事情一定要去做的话，那你就告诉我，我来替你去做，但你不能再以身涉险了，知道吗？”
“你来做？”她问道。
“嗯。”
“那你出事了怎么办？”她又问道。
“我不会出事的……”
于星之打断了他，“就像你说的，万一呢？”
她说他说过的话。
程嘉越：“……”
于星之暗自叹了口气，挣脱他的手，将手抚在他的脸上，“我答应你，不会再以身涉险，但你也不能让自己陷入危险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