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越没有说话。
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视线一直落在前方。
这种突然要推进急救室的情况，付舟樾经历得多了。
但是每一次都让他感到胆战心惊的。
可每一次，乔薇都会平安无事的出来。
所以付舟樾坚信乔薇这次也会一样的。
他拍了拍程嘉越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你妈妈她很坚强的，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程嘉越依旧没有说话。
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于星之进去的那个地方。
眼尾有些绯红。
垂落在两侧的手缓缓地握成拳头。
他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还是看得出来，他在紧张。
付舟樾无声地叹了口气。
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安静地等待着。
而里面的情况有些复杂。
说好也不是很好，说不好但也不是真的很不好。
康少禹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他看着一旁的仪器，神色有些复杂，偏眸看向一旁的于星之，开口道，“这件事情，是你出去说，还是我去？”
于星之盯了仪器好一会儿，转向康少禹，语气淡漠，“我去。”
她说完，脱了手套，扔到一旁的垃圾桶，拉开帘子走了出去。
见到她出来，程嘉越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随即又停了下来。
付舟樾也看了过去，见是于星之出来，而不是康少禹。
他眉头微皱，没有动。
于星之在心里叹了口气，上前走了过去，来到男人的面前，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拳头。
然后挤进了他的指缝里，和他十指相握。
“妈没事。”她说。
程嘉越目光缓缓地落在她的脸上，哑声问道，“真的没事？”
于星之微微勾起唇，“真的。”
男人微僵的身体松了松。
随即，于星之又说道，“妈突然会这样，是因为她要醒来了，我们检查过她的身体，都没有什么问题，就连她身上的病毒也都已经解了，但妈还是因为昏迷了太久，一时之间身体可能和意识没有办法配合的很好，所以只能我们继续刺激她，才能让她彻底醒过来。”
一旁的付舟樾听到这话，也惊诧地问道，“星星，你这话说的是真的？薇薇她……真的要醒过来了？”
他紧张的都没看出来于星之穿的是白大褂，也没反应过来她刚才说的是他们一起检查。
于星之看了过去，点了点头。
付舟樾一脸欣喜，“太好了。”
于星之抬眸看向程嘉越，微微一笑，“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妈。”
程嘉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看得出来他的胆怯。
于星之心里微微一刺，握紧了他的手，温柔地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而且，有我在，我是不会让妈有事的。”
康少禹穿着白大褂，拉开帘子，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几秒后，程嘉越才缓缓地点头，“好。”
于星之牵着程嘉越的手，走向病床。
康少禹眉眼低垂，让开了位置。
走近后，程嘉越见到了乔薇了。
她的脸依旧和他记忆中那样的惊艳动人。
只是那张脸有些苍白过头。
于星之弯下腰，伸手握住了乔薇的手，然后又牵着程嘉越的手放到乔薇的手上。
三人的手放到了一起。
乔薇的手由于长期输液，手背上都是青青紫紫的针孔。
还有些冰凉。
程嘉越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将手上的温度传递过去。
于星之微微勾了勾唇，开口说道，“妈，越越来看你了，我们都握住了你的手，你感受到了对吗？”
程嘉越视线缓缓地转移到乔薇紧闭着双眼的脸上。
他已经有些忘记那双眼睛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但依旧记得，她看向他的时候，那双眼睛很美。
尤其是笑着的时候。
和于星之笑着的时候一样。
里面盈满了细细碎碎的星光和温柔。
于星之继续开口说道，“小的时候，我一直都知道，我的妈妈不喜欢我的，所以我很羡慕别人的妈妈，因为他们的妈妈会温柔的对着他们笑，也会对他们说我爱你宝贝。”
程嘉越眉心微微动了动，紧紧地握住了掌心下的两只手。
康少禹看着他们的背影，眸光微闪。
“后来，我去了程家，那里和于家不一样的，有奶奶，也有越越，他们对我很好，在奶奶去世之后，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爸妈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不要我了。”于星之缓缓地说道。
她没有发现，在她背后，有两道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她身上。
“那个时候，陪在我的身边的，就是越越，是他拉着我的手，去到他的房间里，然后拿出他小心翼翼存放着的照片，指着照片里的女人，对我说，以后，她就是我的妈妈了，她也很温柔，要是她还在，也会对我很好的。”
于星之目光落在乔薇的脸上，继续说道，“妈，你离开了这么多年，难道你不想看看那个没有你保护长大的程嘉越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你的儿子很厉害，也很优秀，但他……很想你，一直都在想你。”
尽管程嘉越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
但于星之知道的。
这么多年，程嘉越对当年的事情一直都没有释怀。
不然的话，也不会一直想办法查出当年车祸的真相了。
付舟樾站在不远处，安静地听着。
听到最后，眼眶也不由得有些微红。
实验室里机器依旧平缓的发出工作的声音。
病床上的人儿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程嘉越换了只手握住乔薇，将身旁的小姑娘拥入怀中，低头在她的额间吻了吻。
于星之没有再说话了。
只是牵着他的手，安静地陪在他的身边。
康少禹顿了顿，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走了出去。
付舟樾也离开实验室了。
他知道，在这里真正能够刺激到乔薇醒来的人，也就只有程嘉越一个人了。
离开实验室后，付舟樾才开口询问康少禹，有关乔薇的情况。
康少禹神色淡淡地将乔薇的实际情况告诉了付舟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