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而过,夹杂着不少枯枝落叶,啊清能力不够勉强垫住了沈暮云的头部,但尽管如此,下落的重力还是让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身上也全都是峭壁上顽强生长的树枝刮蹭的痕迹,虽然血肉模糊,不过如果没有这些树枝缓冲,她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啊清体力透支,尾尖搭上戒指回了空间。
沈暮云费力地想睁开眼睛,但视线逐渐被血色填充,恍惚中看见了一个人影,明明想伸出手,可就像鬼压床一遍动弹不得,喉咙里空气流转也发不出半点声音,忽然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少爷,少爷!”一个药童费力地追上前面的男人,嘴里还埋怨着:“您说,明明是您下的手,又后悔,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找药,您图什么啊?”
男人凤眸不悦地一挑,薄唇轻启:“轮不到你来管我。”
“少爷,您看!”药童指向沈暮云,惊讶道。
男人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来,一个白衣女子浑身浴血地躺在崖底,墨发随意披散着,整张脸上都染上了血污,看不清轮廓。
男人走过去,用手轻轻拨开她黏在脸上的发丝,细细打量了一番,转头对药童道:“你给她看一下,带回去吧。”
“少爷,这可是东晋边境,您将她捡回去,万一是个麻烦怎么办?”
男人看着她腰间的玉佩,拽下来端详着:“你怎么知道就是个麻烦呢?”
——
不知过了多久,沈暮云眼皮终于能抬起来了,一睁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
云顶檀木作梁,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
沈暮云直起身,轻捻了一下被子,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明显是富贵人家的卧室,这是怎么回事?
“你醒了?”顺着声音寻过去,是一个男。
一双眼睛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美丽得似乎模糊了男女,邪魅的脸庞上露出一丝阴柔,却不娘气。
“我……”沈暮云想出声,可是一出口的声音沙哑无比,几度让她怀疑自己是被割喉了。
男人手中还拿了一颗果子,鲜红诱人带着水珠,粉嫩的指尖划过,说不出的诱人。
“啧啧啧,怎么惨兮兮的,好好的小美人儿,可惜了。”男人红唇轻启,啃了一口果子,汁水溢出来,从唇角流下,更是魅惑。
沈暮云咽了两下口水,津液划过干涸的喉咙口,刀割一般疼。
男人三两下啃完了果子,接过宫女端过来的手帕擦了下嘴角,缓缓道:“都睡了十五天了,这是正常现象。”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沈暮云没想到她居然昏迷了这么久,面对陌生的任何地方,还是要打起一万分警惕性。
“我叫锦枫,这里啊,是西凉。”他坐在床沿,附身靠近沈暮云:“至于为什么……这么一个小美人儿,自然是因为看上了就想带回来宠幸,不救可惜了呗。”
锦枫看着沈暮云后退的样子,有些好笑,东晋的人,都挺有趣的。
良久,沈暮云目光流连了一番,释然道:“不要开玩笑了,我看得出来,你眼中对我没有半分想法。”
锦枫了然一笑,直接离开了。
等他走后,才有宫女过来给沈暮云端药,沈暮云拉住一个问道:“可以给我讲讲,这是怎么回事吗?”
宫女像只受惊的小兔,四处看了看,答道:“姑娘,那是我们小皇帝,姑娘还是不要逆着皇帝来的好,会死的很惨的。”
其余的话,宫女也没敢多说,能提醒沈暮云一句就已经尽力了。
沈暮云记下了宫女的话,本想试试能不能和他谈谈,可是一连十多日,都没见过那位小皇帝,甚至身边伺候的人更多了,更像是监禁。
等到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沈暮云终于再次见到了那位小皇帝。
宫女带她来到了御花园,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
其院中只觉异香扑鼻,奇草仙藤愈冷愈苍翠,牵藤引蔓,累垂可爱。奇草仙藤的穿石绕檐,其中伫立了一座小亭,一个红衣男子就立在其中。
锦枫妖娆地笑着,精致的脸上春风般的笑容,就像是初绽的牡丹:“朕找你来,是有事求你。”
沈暮云不太明白,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能有什么事去求一个半路捡到的快死的人。
“这个是你的吧?”锦枫拿出一块玉佩,上面刻了一个“云”字,是沈暮云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戴在身上的玉佩。
锦枫见她防备的姿态,坦然坐了下来,以示友好:“别害怕,朕在东晋的时候见过你的,那时你正在救一个心脏问题的人。”
沈暮云将信将疑的凝视他,显然对他的话并未信服。
“那一手好针法,让朕记忆犹新,必死之人都有转机,在崖下救了你,朕也是有私心的,想让你救一个人。”锦枫用力捏着茶杯,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谈多了,沈暮云也不拘束,直接坐在了他对面:“你救了我,我帮你也是应该的,只是那人现在情况如何了。”
锦枫顿了一下,眼中似是盛满了哀伤与懊悔,声音也颤抖起来:“朕带你去看看吧。”
两人从御书房直接来了暗室,昏暗的光线下,一个人躺在冰台上,嘴角还带着丝丝血迹,一条白皙的手臂滑落在台边,上面遍布淤痕,像是受了非人的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