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糖糖你还好吗?别听他的,我们报警,妈妈马上报警,把他们抓起来,这样就不会有人骚扰我们了。”
唐母手指颤抖的去打开手机,铁了心想要报警。
她当初懦弱了那么多年,带给唐寻噩梦。
如果一味忍让退缩,坏人只会逍遥法外变本加厉。
“不必了,”唐寻抽出她手里的手机,语气淡漠,“我来解决,你安心在家待着,别随便接触陌生人。”
唐母眼里还残留着惊慌,她看着唐寻冷漠的侧脸,有些怔然,“糖糖……你别冲动。”
“他说的对,杀人偿命。”
唐寻抿抿唇,将地上散落的东西全部收拾进袋子里,“走吧,先回去。”
杀人偿命……
谁杀的,谁还。
唐川……
你欠我的。
是你让我后悔活在世上,你怎么可以继续舒心下去。
回到家,唐母才倏然反应过来唐寻受了伤。
她拍打着唐寻的房门,“糖糖,你肩膀怎么样?出来上点药吧?”
“没事。”
唐寻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侧着身,能看到瘦弱的肩膀处一道刺眼的淤痕,泛着紫。
没一周大概是消散不去的。
她冷静的从抽屉里拿出药涂抹,脸色苍白,却连哼都不哼一声。
格外洗手台上的手机不甘示弱的彰显着存在感。
她偏头看了眼,发现是秦弋发过来的消息,问她在做什么。
[阿弋:京城下雪了]
[阿弋:图片]
她点开。
是秦弋摊开的手心,星星点点的雪花在他手心化为水珠。
唐寻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走到窗前,对着夜空拍了张。
灯光映衬下,纷扬的雪花晶莹剔透。
[嗯,庆城也下雪了]
[刚才陪我妈去逛了逛超市]
想到唐母说的要问问秦弋父母喜欢什么,唐寻犹豫了下。
[你父母喜欢什么?]
[阿弋:不用准备]
[我妈说不能失了礼数]
[阿弋:交给我就好]
看来秦弋是绝对不会透露的。
但唐寻觉得有必要做好充分准备。
她趴在阳台的栏杆上,随着冷风侵袭,她感受到一丝丝的冷意。
视线随意的往下瞥了眼。
同样的位置,一道黑影静静伫立。
这次唐寻没有惊慌。
她看着那道身影,唇角勾起讥讽的笑。
不是同一波人?
地下停车场的人应当是唐川当年的杀人案受害者家属。
楼下的……
要债?还是别有用心?
唐寻不得而知。
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会影响到她的生活。
如果她自己死了没关系,但还有唐母,还有秦弋,她舍不得了。
心理医生陆嵘的那句话在脑海中一遍遍回荡。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一念之间就可以毁了一个天才。
可能,她今天拿的是画笔,明天就成了沾满鲜血的利刃。
……
如此度过了平静的两天,转眼间到了大年三十。
除夕要守夜的。
唐寻惯例在收拾完厨房客厅后陪唐母坐在沙发里看春晚。
欢声笑语的小品却没能让她们的情绪有半分缓和。
依旧沉重。
茶水从热到凉,谁都没动。
班级群里尤其热闹。
唐寻随意的翻了翻,发现是在给老师拜年。
不知道是不是搞事情,成绩在今天能查到了。
多少同学过不好一个年。
看着被祝福语刷屏的界面,唐寻无趣的丢开手机。
唐母看着电视里的画面,突然叹了口气,看向安静坐着的唐寻。
窗外灯火万千,星辉熠熠,她们两人却丝毫感受不到春节的欢乐。
孤孤独独。
明明往年也是这么过来的,此时却仿佛独立于世界之外。
“一转眼,糖糖都到了嫁人的年纪,”唐母笑的慈爱,眼里是真切的开心。
她是真的希望唐寻能找到秦弋这样真心爱她的人。
不像自己,前半生受尽折磨,后半生阴影笼罩,浑浑噩噩不可终日。
唐寻沉默好一会儿,说,“还早。”
她不是很想提起这个话题。
唐母的世界里只有她。
“哪有女孩不嫁人的,你要是不嫁人老了怎么办?”
“那你呢?”
唐寻淡然反问。
唐母张了张嘴,好笑的说,“你出嫁又不是不回来,我还等着你给我……养老送终呢。”
唐寻闭了闭眼,按耐下心底的焦躁,“他那边还有没有没还完的账。”
唐母知道她指的是谁。
“你问这个做什么?”
唐寻,“你把名单给我一份。”
唐母的确把名单都整整齐齐的放着。
很多都是唐川欠下的赌债。
这些年零零散散都在还,只不过唐母不想让唐寻知道,唐寻给她的钱也一分没动。
见唐寻认真,唐母只好起身去卧室,把藏在柜子里的账本找出来。
账本看上去有些年份了。
“都在这了,划掉的是已经还完的,糖糖你不用管这些。”
唐寻接过来,认真的翻看着。
唐川沉溺赌博和酒精那段时间真的欠了不少债。
就算知道赌场的人故意挖坑,她们也没办法阻拦。
眼看着唐川越陷越深。
那段时间唐川的精神状况真的非常糟糕,面临崩溃。
他把自己关在屋里,心情不顺就喝酒,喝醉了就打人。
原本把父亲当做偶像的小唐寻被吓的大哭,可是越哭打的越狠。
泪水和红色的颜料混合,她白皙的皮肤沾染上,像极了血的颜色。
或许是她惊恐的眼神带给了唐川灵感。
渐渐的,唐川的画风从平和阳光直转而下,充斥着暴力血腥。
某天,邻居家的小女孩跑来找她玩。
门没有关,所以小女孩欢快的跑上有声音的房间,被房间里的一幕吓的尖叫大哭。
那天大抵是唐寻午夜梦回都被缠绕的梦魇。
唐川第一次害怕了,所以他把小女孩杀了。
小小的唐寻坐在血泊中,眼神空洞。
可笑的是她穿着被血液浸透的白裙子。
唐川那几个所谓的知己盯着这血腥一幕没人阻拦,没人感到什么不对,他们在残肢断臂中作画……
也因此,唐母终于忍受不了唐川长期的精神和身体暴力,意识到唐川已经陷入疯魔,才选择报警。
警笛呼啸着从门前离开时,唐寻看着外界的阳光,感受到的不是温暖,不是解脱,而是深深地恐惧。
她开始恐惧接触任何人任何事,她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每夜哭着醒来。
经过长期的心理治疗,她的情况有所好转,在此时她却得知。
唐川的精神病具有遗传性。
也就意味着,继承了唐川高智商基因的她迟早也会成为他那般的疯子。
这仿若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