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秦弋近几年回来的并不多,那些稍微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都不认识,剩下就只有每天沉浸在各种纸醉金迷的娱乐生活中的千金小姐以及富家少爷。
落单的唐寻成为了少爷们猎艳的主要目标。
唐寻不知道自己仅仅是躲在角落里吃个东西都能惹来几朵烂桃花。
就在她全副心神都放在手中的水果蛋挞上面时,右边突然出现一位男士。
相貌不及秦弋十分之一,脸上却带着自以为迷人的笑,真是应了那句。
他明明那么普通,却又那么自信。
唐寻的视线从甜美诱人的蛋挞逐渐偏移到那只不该出现在视野范围内的手上。
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唐寻神情冷漠,“您有事吗?”
男人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我有幸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不知何时,原本还只是在相互交谈的人都已经和自己的舞伴翩翩起舞,充满浪漫情调的小提琴乐声萦绕耳畔。
独自在餐桌前吃东西的唐寻是有几分突兀。
然而,眼前男人的目的恐怕不止于此。
成年人的世界向来节奏快,男人表面上说是跳支舞,接下来的事情走向可就不是那么随便了。
唐寻的目光似是随意的在周围扫了扫,果不其然看到不远处两三个男人对着这儿挤眉弄眼,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不难猜出事情缘由。
恐怕又是一个打赌证明自己魅力的。
唐寻意兴阑珊的将餐盘放下,擦拭完沾染了水渍的唇角,嗓音淡漠疏离,“我不会。”
这比直接的拒绝还要令人难以接受。
在男人看来,交际舞是社交礼仪中非常重要的条件,商圈内哪有不会跳的千金小姐。
“这,”他看了眼不远处同伴幸灾乐祸的目光,一咬牙,“我可以教你。”
“我四肢不协调,”唐寻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在想秦弋什么时候回来。
“小姐一个人不觉得孤单吗?我那有几个朋友,我们可以坐下来聊聊天,说不定就能成为朋友呢。”
唐寻沉默几秒钟,突然问道,“你没有女伴吗?”
男人愣了下,点头,“没有。”
“你都不觉得孤单,我为什么会那么觉得?”
“我还有朋友在。”
唐寻扯了扯唇角,不置可否,“我朋友待会儿过来。”
“我观察你十几分钟了,根本没人过来。”
男人说着,根本不相信唐寻的说词。
“我可以证明,这位小姐的朋友的确在,”含着轻浅笑意的声音倏然从她身后响起。
唐寻觉得有几分熟悉。
她转过头,惊愕的发现替她解围的竟是陆嵘,她的心理医生。
“陆二少,”男人脸色一变,脸色复杂的看了眼唐寻。
显然是将两人自发的联系到了一起。
“不好意思,我们有话要说,你可以离开了吗?”陆嵘笑着说。
男人不敢再胡搅蛮缠,扭头匆匆的走了。
笑面虎陆嵘,他得罪不起。
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女人惹来麻烦。
“京城就是这样,”陆嵘手指捏着高脚杯,漫不经心的晃悠,“金钱和权力才是决定一切的根本。”
他笑了笑,收起高深莫测的模样,对唐寻道,“换作场内的任何一个人,只要没人护着,就算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激起一点浪花。”
虎视眈眈的豺狼。
即使是方才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男人,出了这扇门也是嚣张狂妄,不受规则约束。
“我知道,”唐寻淡淡的说道。
每次看到唐寻陆嵘都会有别样的惊艳。
不过是单纯的欣赏而已。
他喜欢心理学,痴迷与精神领域的研究,却无法感同身受。
诸如唐寻这种兼具高智商与危险人格的人,他充满好奇,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监视,看看她和普通精神病有什么区别。
“你看起来精神不错,”陆嵘抿了口酒,打量着唐寻,“光彩照人,果然爱情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看起来……
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唐寻深知自己在努力压抑着濒临崩溃的理智。
清醒着的疯子。
“话说回来,你……”陆嵘顿了下,视线瞥向一旁,“你居然是秦弋的女朋友?”
唐寻静静的看着他。
“秦弋像个疯子,结果……啧。”
找了个真的。
陆嵘耸耸肩,没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唐寻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说道,“你想问什么?”
“没有,我就是好奇,”陆嵘斟酌片刻,“说真的,我了解过你的资料,你不考虑住院治疗吗?”
那样完美的人生履历,不应该存在污点的人。
或许是陆嵘负责她长期治疗的原因,所以唐寻也没有遮掩自己的想法。
“我想在完成我要做的事情之后,真正的结束。”
她的生命,她的人生。
陆嵘拧起眉,正色道,“你应该多想想身边爱你的人,过去的过去了,你把自己困在其中是自我折磨。”
“所以我想带那些人一起去死。”
唐寻面无表情的说着。
陆嵘,“……”
怎么就不能阳光点呢。
小姑娘家家动不动就是死,这会让他怀疑自己的专业水平。
“我给你开的药你吃了吗?”陆嵘眼神狐疑,“你别不是糊弄别人吧?”
唐寻转过头,眼神沉静,“如果我没吃,现在应该被绑在精神病院。”
陆嵘,“……”知道了知道了。
别这么看我。
怪慎人的。
秦弋倚着墙面,眸中闪过疑虑,“陆嵘?”
唐寻瞬间闭嘴,脚步坚定不移的朝秦弋走了过去。
见他张开手臂,顺从的窝了进去。
陆嵘,“……”
这无害小白兔跟刚才那个致郁颓丧的小姑娘是同一个人吗?
“认识吗?”秦弋勾唇笑笑,手指捏着唐寻的下巴,语气平常,“看你们聊了很久。”
陆嵘这人生性浪,荡,万花丛中过,哄骗女人的手段自然是一等一的好,秦弋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图谋不轨,并未朝他的职业联想。
唐寻依偎在秦弋身边,认真的看着他,摇头。
陆嵘连忙自证清白,“秦弋,我可没有调戏你女朋友,刚才有个男人过来搭讪,我把人撵走,顺便嘱咐她几句而已。”
从方才唐寻冰冷的表情中也知道两人没什么不对,秦弋只是警告。
“你还是把人时刻带在身边吧,”陆嵘友好的提醒,没办法透露病人隐私,只能委婉暗示,“小姑娘很容易没有安全感的,多陪陪人家。”
秦弋没搭理他,“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陆嵘,“……不识好人心。”
迟早有你的后悔药吃。
“花季少女,可惜了……”
他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感叹着。
——
“他说你以前像个疯子,”两人走着,或许是受不了诡异的安静,唐寻率先出声,“我想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的?”
秦弋推开门,漫不经心道,“以前啊?你见过的。”
“厌世,疯狂在极限中寻求刺激,活着对我来说唯一的意义就是玩命,什么时候死了也就解脱了。”
秦弋看上去不是很想提起以前的自己,但唐寻想知道,他也老老实实说了。
“我父母的关系你也能看得出来,貌合神离,靠着结婚证勉强维持,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这样了。”
“我爸夜不归宿流连在不同女人的床上,外面的儿子女儿不知道有多少,我妈怨气冲天,从刚开始的以泪洗面委曲求全,到后来的冷静……”
秦弋把唐寻抱在怀里,轻声讲述着,“我以为她终于从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结果只是陷的更深了,那是她的执念,很多时候我觉得我妈已经疯了,执着于得不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