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艳儿一讪,她虽然是高中文凭,在鞍县的毛衣厂里当会计,清闲又体面,但每月的工资只有八十块钱,想买件好衣服都舍不得。
要不是蒋爱华的爹妈是毛衣厂的领导,家里资产丰厚,她是绝对看不上他的,不温柔、不体贴,根本不是她的理想丈夫人选。
石艳儿瞥了蒋爱华一眼,他却没有一点反应。
石艳儿有些恼怒,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我跟紫妹儿你不一样,我还得存钱结婚呢。”石艳儿咬了咬牙,犹豫地将衣服放在了柜台上。
营业员在一边看的清楚,眼珠一转,帮着说了一句:“让你男朋友给你买啊。”
石艳儿的脸红了,羞羞答答的看了姜爱华一眼,欲语还休,尽显女人的风情。
蒋爱华被这一眼看得心跳的厉害,又喜又羞,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脸涨的通红:“我……”
石艳儿抿了抿嘴,瞟了一眼又一眼:“不用不用,怎么好让你破费呢,我们还没结婚呢。”
这明显是以进为退,她都这么说了,就看蒋爱华的表现了。
营业员立马在一边敲边鼓:“同志,你女朋友不高兴了,快点表示一下吧,追女孩子要舍得花钱。”
“我给你买。”蒋爱华被电的晕晕乎乎的,脑袋一热,就要主动拿出钱包,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动作一僵,手下的动作也停住了。
“爱华,你的心意我领了,但真的不用了,我怎么能花你的钱呢?”石艳儿赶紧继续冲他继续放电,嘴上说不用,眼中却充满了渴望地看着他,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
蒋爱华傻乎乎的看着她,心中想买,但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没有动,他吞吞吐吐地低声跟石艳儿说:“可是我、我妈就给了我一百块钱。”
石艳儿有些失望,将衣服又往里推了推:“没事的,真不用你给我买。我就是好喜欢这件衣服,本来还想着结婚的时候就穿这件衣服呢。”
这样欲拒还迎的把戏,耍的溜溜的,一般人真不是她的对手。
营业员见他没反应,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傻瓜,赶紧给她买啊,买了之后好娶个老婆过年。”
蒋爱华为难极了,声音都控制不住的大了起来:“同志,你这是什么话?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花钱买老婆?我们都是守法的好公民,法律禁止婚姻买卖的。”
众人:……
营业员面红耳赤,尴尬极了:“我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开个玩笑。”
蒋爱华瞪了她一眼,转头凑近石艳儿的耳边,说:“艳儿,我也想给你买,但是我妈说过,没结婚之前不让我给你花钱。”
石艳儿咬了咬牙,这什么男人啊?居然这么听他妈的!连点自己的私房钱都没有。
她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真不用爱华你出钱,我有工资,买得起这件衣服,不需要男人买给我,我是个独立的女性。”
她说的观点堂皇,好像刚才什么暗示的话都没有说过。
蒋爱华连忙点头:“不买,不买,我绝对不买,我得尊重当代女性,结婚之前我绝对不用钱来羞辱你。”
石艳儿好气哦,但脸上还要保待微笑:“对,就是这样。我一直觉得,有钱就买,没钱就不买,不能打肿脸充胖子。”
一直在旁边围观的孜孜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真是拜金女遇上了妈宝男,一山更有一山高啊!
四人回到石家之后,蒋爱华又坐了一会儿,就表示他已经安全的将石艳儿送到家,自己也该回鞍县家里过年了。
蒋爱华走后,石艳儿脸上的笑容终于落了下来,拉着石老太太躲到了屋子里说私密话去了。
白莲和孜孜对视一眼,齐齐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
……
时间很快步入1990年1月27日,大年初一早上,外面下起了小雪,整条街都好似裹上了一层银霜,看起来十分漂亮。
“石奶奶、白阿姨,石叔叔,我来给您拜年啦!”江执来到石家,手上还提着两罐麦乳精、一只新鲜的老母鸡和一大块包得严严实实的火腿:“这是我爸妈让我给您带的礼物。”
过年上别人家绝对没有空着手的道理,江敬然和陆筠娅都是非常懂礼数的,让儿子带来的都是好东西。
“哎哟,让你爸破费了!”石老太太作为家中辈分最高的人,率先走出来招待客人,看到这么多礼物,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收。
“石奶奶您要是不收,我们可就不好意思在您家吃饭了。”江执笑着转移话题:“老远就闻到了饭菜香了。”
涂山镇这边的风俗习惯是,大年初一一早,成了家的夫妻俩要去熟悉的亲戚家里转一圈拜拜年。
每年,江敬然和陆筠娅出去拜年的时候,江执都是自己在家饿肚子等着,今年白莲一家落户到了隔壁,陆筠娅早就跟白莲说好了,让江执过来这边吃饭。
江执贴心地问道:“阿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白莲连连摆手:“用不着用不着,你去客厅看电视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阿姨您买电视了啊?”
“是啊,还是彩电呢!阿执过去正好跟紫妹儿他们一起看节目去!”
“那好,那我就先上去了。”
厨房里堆满了食材,江执害怕自己进去反而越帮越忙,也就从善如流的去了客厅。
客厅里,孜孜正跟石宁看电视,一看到江执走进来,连忙给他腾地方,然后把花生瓜子往他这边挪了挪。
江执倾身凑到孜孜耳边,说悄悄话:“昨晚,‘赫利俄斯’跟他爸妈来了一场坦白局。”
赫利俄斯?那不就是江执在拳场上的代称吗?
“‘赫利俄斯’受到了怎样的惩罚?”孜孜同样凑过去,小声问道。
江执示意让她看自己的后背:“肿了。”
明显是被打了。
孜孜捂着嘴,轻轻笑了两声,略带幸灾乐祸地嘲笑他:“活该。”
江执没好气地点了点她的额头:“都怪你。”
孜孜笑着摇摇头,调皮地一笑:“我可不背这锅!”
江执看着她这抹笑,也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