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爸爸已经错过了许多年，不管当年的原因究竟是什么，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现在找他，除了是想求一个救我哥哥的可能，还想了解他，也许以后等我做了母亲，我的孩子问起我的父亲时，我可以有话回答他。”
“再有就是，如果我爸爸还在世的话，正常来讲现在应该四五十岁了，很大概率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我贸然而去，会打扰他的，我不想打扰他，对他造成困扰。我只想悄悄的来，悄悄的看看他，就足够了。”
威廉轻叹一声：“哪个做父亲的会愿意错过你这样的孩子呢。”
孜孜微笑：“看来我还算讨人喜欢。”
“你是个好孩子。”
“只有这样的我，才能让他们遗憾吧。妈妈会遗憾没有陪伴我长大，威廉叔叔你会替我爸爸惋惜错过我。”
明明，我这样好……
威廉再叹一声，摸了摸她的头。
孜孜没让悲伤的情绪进一步扩散，指着照片上那个跟妈妈有很多合影的女孩子的照片，问道：“威廉叔叔认得这位阿姨吗？”
“这是安黎，她是你妈妈的朋友，最好的朋友，她比我们年纪大一点，是比较早过来的知青，跟你妈妈好的如亲姐妹一般。”
威廉笑了笑，有些怅然：“很可惜。出事后，听说她回了老家，很多年没听到她的消息了。”
“出事？安阿姨出了什么事？”
威廉想了想，摇了摇头：“隐约听说过，好像是车祸吧？这个真的记不清了。”
“也是，毕竟都十多年了。”孜孜有些意外又不太意外：“那威廉叔叔，你还记得安阿姨是哪里人吗？”
“这个我记得，山西。”威廉兴奋地一拍手：“她特爱吃醋，每顿饭不吃醋活不下去，跟你妈妈的口味儿完全相反，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成为朋友的？”
果然，安黎阿姨就是那位委托丈夫一直给她汇款的山西运城人。
孜孜又指向了照片上另一个男青年：“这位叔叔，威廉叔叔你记得吗？”
妈妈留下的照片里，与别人的每一张合照里基本上都有这个男青年，他跟妈妈的关系应该也不错，甚至恐怕还曾心仪妈妈，一些抓拍的眼神里含着情意。
“这是老楚。老楚是跟安黎同一批的知青，算是当时知青点的领导者，是你妈妈的铁杆追求者，不过你妈妈对他一直保持着拒绝的态度。”威廉朝孜孜眨了眨眼。
孜孜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幽默的：“威廉叔叔知道这位楚叔叔的联系方式吗？”
威廉摇头：“我当时走的太仓促了，跟所有人都断了联系，只是听说，他后来也考上了大学，好像学的是医药，后来从事的也是这方面的工作。”
孜孜直觉，这个楚叔叔应该跟妈妈之间有隐秘的故事。
她的爸爸，会是这位楚叔叔吗？这一切却不得而知了。
既然进度又断到了这里，孜孜就暂时将收集这位楚叔叔资料的事暂且放缓，当眼光重新放回当下。
威廉将孜孜送出门，恰好看见了石垒跟那个要盖房子的男人离开，他看着那个男人的脸，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威廉叔叔？认识的人？”
威廉收回视线，摸了摸自己的头，连忙摇头：“没有，就是有一点眼熟而已，可能之前见过。”
“哦，那我就走了，威廉叔叔再见。”孜孜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跟威廉告别之后，也准备离开了，她要顺路去趟药膳方找三师兄。
“成。”威廉目送她离开，这才回到了火锅店。
等他一走进自己专门给自己留的办公室里，就拿起大哥大，开始拨打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喂？威廉？”那边很快传来程守故那很有磁性的声音。
“守故大哥，你猜我今天碰见谁了？”
“谁？”
威廉的声音十分兴奋：“你大侄子啊！”
程守故顿了一下，声音里充满疑惑：“你确认，你没认错？”
“绝对不会，你大侄子跟你年轻时长那么像。”威廉认错谁，也不会认错他守故大哥的那帮子极品亲戚。
“他没事去涂山镇那边干嘛？你怎么遇上他的？”
威廉将他要找人盖房子的事情和盘托出。
“你知道他找的工头是谁吗？就是我白梅姐的妹夫，他们在我的火锅店里商量，我跟紫妹儿、就是白梅姐的女儿吃完火锅出门时，正好碰见他们离开，他这是要在这儿定居吗？”
程守故那边听完，有些心不在焉，“定居就定居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你跟你的白梅姐联系这么紧密吗？都熟到带她女儿出来吃饭了。”
“那是必须的，守故大哥你上次不是也让我帮助一下白梅姐的家吗？既然白梅姐已经不在了，我肯定得替她多照顾……”
程守故那边立时传来一阵东西摔碎的声音，他的声音顿时大得出奇：“你说什么？”
威廉被吼得愣了一下：“什么？”
“你说，白梅已经不在了？”程守故的声音略有些颤抖。
威廉心中有些奇怪，小心翼翼地肯定：“是啊，白梅姐几年前就已经过世了，有、有问题吗？”
程守故深吸一口气，顿了半天之后，这才用沙哑的声音否认：“没问题，我只是……骤然听到一个认识的人的、过世的消息，有些失态而已。”
威廉顿时松了一口气，开始问他别的问题：“那守故大哥你还记得楚堰吗？就是那个曾经追求过白梅姐的老楚。”
程守故的声音如同骤然而降的一场铅云，随后传来重重一撂茶盅的声音，声音里散发着浓烈的厌恶：“提那人做什么？”
威廉有些害怕，不敢把真相说出来，就随便找了个理由：“哦，我这不是回涂山镇了嘛，所以想联系一下老朋友。”
程守故冷冷地说道：“那样的人，没必要去联系，提都不要提，提都怕脏了舌头！”
看程守故的态度，威廉隐隐觉得自己摸到了什么，但想到最后也没想起来什么，就没强求追问，点头答应下来：“好。”
而这个点头，在未来的很长日子里，都让他无比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