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拉练,云羡难得起那么早,一大早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活蹦乱跳的,结果后来才知道,所谓拉练,全程都是徒步走,徒步翻山。
她掂了掂背后一书包零食的重量,差点没两眼一翻晕过去,后悔的情绪顿时在心里蔓延,空木痴树看着她那仿佛快晕了的表情直笑,云羡当即想打他。
结果一拳还没锤下,求生欲爆棚的空木痴树赶忙把她的包抢了过来:“我背我背!我替你背还不行吗?”
云羡觉得肩上一轻,这才消气。
他们是分成一个个小组走的,因为想促进同学之间友好交流,四个人一组的小组里,还有两个外班的,陈舟辞和温既白是同桌,自然分成了一组,同组的还有两个文科二班的,看着应该是一对情侣。
温既白昨晚没睡好,就显得有些疲惫,走路时还在发呆,差点绊到石碑,还是被陈舟辞拉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结果只听那人懒洋洋的丢了一句:“姑奶奶,看路。”
温既白眨了眨眼睛,慢吞吞的“哦”了一声,偏头看他。
完。
满脑子都是昨天那张照片的样子。
那边那一对情侣,大概是刚在一起不久,还在蜜月期,就腻歪的不行,趁着这会儿老师不在,有时牵手,有时抱在一起的,温既白觉着他俩仿佛下一秒就能亲上。
女生笑着说:“诶,你有腹肌吗?我听说会打篮球的男生都有腹肌,你有吗你有吗?”
男生还四下看了看,温既白都怕他下一秒要掀自己衣服给女生看腹肌,就在这时,陈舟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别人谈恋爱好看?”
温既白这才转过身来,这时正是清晨,微风拂面,蝉鸣聒噪,在周边如同白噪音一般,响却不吵,衬得人心静安逸,额前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乱,可能是思维还停留在女生那句“腹肌”上,于是看向陈舟辞时,眸光微微下移了些。
陈舟辞似乎注意到了温既白的视线,嗓音有些冷淡:“你往看哪呢?”
“他们说会打篮球的男生都有腹肌诶。”温既白收回了视线,扬起脑袋看陈舟辞。
“谁们说?”陈舟辞问。
温既白朝着那两个人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说:“那个女生。”
陈舟辞放轻了声音,像逗小孩似的:“那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吗?”
温既白:“男女朋友啊,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你说呢?人家男女朋友问这个问题正常,你呢。”少年笑着说,“你这是在耍流氓。”
温既白听明白了:“所以当你女朋友就能看了?”
陈舟辞一开始以为温既白在开玩笑,后来才发现,她好像还挺认真的,于是自己也正经了一点:“嗯,你说呢。”
结果温既白转头回了一句:“那我还是看别人的吧,至少是免费的,你要求好多。”
陈舟辞:“……服了,你还真看人家?”
“没有,我就是好奇。”温既白说。
顿了一会儿,可能是真发现温既白软硬不吃,陈舟辞也莫名觉得心里有些烦,最后把温既白拉到了自己前面,离那对情侣远了些,低声说了句:“走了。”
温既白视线被挡了一下,也有些不悦:“你干嘛啊。”
陈舟辞没理,只是在她身后走着,温既白这才注意到了他心情有些不好,便说:“我刚刚开玩笑的。”
“晚了。”陈舟辞冷淡的回了一句,“已经被你气的不想说话了。”
温既白觉得这人真挺有意思的。
看样子是真不理人了。
温既白眨了眨眼睛,说:“书包有点重。”
那人走在她身后,一言不发。
温既白又补了一句:“背了好多水,勒的肩膀有些疼。”
沉默半晌,只听后面那人叹了口气,然后她就感觉肩膀一轻,书包已经被人拎了过去。
温既白回头看他:“嗯?”
陈舟辞单肩背着她的书包,顿了一会儿才无可奈何的说:“服了你了。”
温既白:“不生气了?”
“我先勉强失个忆。”
温既白扑哧一笑,她才发现,陈舟辞好像真没对她发过脾气。
就在这时,陈舟辞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空木痴树】:舟草,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czc】:?
【空木痴树】:你有女生用的姨妈巾吗?
【czc】:??
刘城西还以为陈舟辞是听不懂“姨妈巾”这三个字,于是换了一个通俗易懂的表达:【你有卫生巾吗?】
【czc】:你有病?我怎么可能有。
【空木痴树】:你同桌肯定有吧,我记得你俩不一组吗?
【空木痴树】:云羡来大姨妈了,她没带姨妈巾,帮我借一下吧,尴尬的很,我也不好意思问其他女生要,只能来求助你了。
【czc】:你是真烦。
【空木痴树】:朋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陈舟辞】:可别,当不起你朋友了。
【空木痴树】:舟舟,舟舟舟舟舟舟,拜托你了。
【czc】:服了,人家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倒好,己所不欲全施于人。
话是这么说,空木痴树也知道陈舟辞这个人嘴硬心软,所以被他不痛不痒的骂两句也就算了,该帮的估计还会帮。
“温既白?”陈舟辞把手机收了回去,轻声喊了一下她的名字。
温既白脚步一顿,陈舟辞这狗东西什么时候这么正经喊过她?
八成没什么好事。
陈舟辞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于是只好把与刘城西的聊天记录摊给温既白看。
温既白看了一会儿才说:“我没有。”
陈舟辞抬眸看她:“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又不能凭空变出来。”温既白转了方向,指了指那边不远处的小超市,“你陪我去买,我给她送过去吧。”
这次陈舟辞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山间小路崎岖不平,两侧树林茂密,不知道是风还是人,惊了树上的鸟,窸窸窣窣一行飞鸟冲出树林,在天空中翱翔。
温既白:“你还在生气吗?”
“早不生气了。”陈舟辞忍不住笑,“你今天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温既白实话实话,不知心里酸涩在何处,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飞鸟。
这儿的天还是一如既往的蓝,偶尔风起一声叹,叶便发出一声窸窣的响,角落里的残叶,散落一地。
她回想了一下刚刚与陈舟辞的相处方式。
似乎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又好像有无数次可以说出那句“我喜欢你”。
可最后却被那句平平淡淡的“哦”、“没事”、“我不知道”所代替。
少年的喜欢瞻前顾后的,怕失望,怕落空,怕一时意气却终究是自己的南柯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