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知道的？”柏妮丝好奇地看着对方。
侍应生似乎是回忆起了过去，脸上带着黯然。
“以前我的妻子也是这样，得了重病，医馆治不好，只好去光明女神殿祈求神明的药剂。”
“可是光明女神殿每天只发十瓶药剂，而在光明女神殿前面排队领药剂的人却很多。”
“我的妻子就是没等到药剂，死在了那里的。”
柏妮丝同情对方的遭遇。
她却想到了别扭的地方：
“那你是怎么知道老板的病症需要大魔法师才行的？”
侍应生想到自己当初领着妻子，等着光明女神殿的救命药剂。
前面就剩几个人了，妻子却没有挺过去，而他为了一时的怒火，硬生生等到了自己。
结果却发现光明神殿的药剂价格昂贵到离谱，而且听说还只能治疗几种重症。
像他妻子的病，还有老板的病，药剂都是没有用的。
他不想多说自己的苦难心事，而是简短地说：
“因为我去问过，药剂不治这种病。”
“那老板知道吗？”柏妮丝反问道。
她觉得以老板和侍应生的交情，他应该不会不告诉自己的老板吧。
“说了。”侍应生点点头。
“但是他的女儿不愿意放弃，想再去试一试。”
这……
柏妮丝大为震惊，但却说不出话来。
这种事如果落到她头上，她应该也是一样的态度。
“总之……”
侍应生将托盘垂直放下来，夹在腋下，随口说道：
“最后的结果估计是老板死去，他的女儿成为这条街的妓女，而我们这些没有工作的人，则会成为流浪汉。”
“今年冬天听说会更冷些，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了。”
柏妮丝觉得侍应生说得太严重了。
“老板去世了，他的女儿再不济也能做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吧。”
“而你们，帝国规定有住处的人们，只需要居住证明，就能找到工作的啊?”
帝国的工作需要居住证明这件事她是知道的，听大臣们说，帝国这么做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万一找工作的人是外来的侵略者呢？
“尊敬的魔法师小姐啊……”
他的声音拖长了调子，就像是叹息着什么一般，苦笑着摇摇头。
旁边偷听的工人开了口：
“老板的一场大病，会拖垮他们一家子的，到时候他可怜的女儿和老婆为了求生，估计要受尽苦头。”
“而我们，每天一个铜币的薪水，在帝都这样的地方，是根本不可能拥有一段长期的住房的。”
“您可能不知道，我们租住的房子，都是一周支付一次的，等老板离开这里，托德连下一次租房的钱都不知道怎么赚呢？”
“运气好的话，一直工作他就不用流浪了，如果发生任何问题，他都会流落街头的。”
小公主第一次听说这些事情，她惊讶地说道：
“那失业救济站呢，你们为什么不去？”
“失业救济站每天只能接受两百多人，可是尊敬的小姐，您知道这座城市有多少流浪者吗？”
“不够的，远远不够的……”
“我们这些穷人，从生下来就是来受苦的！”
一声声叹息连绵起伏。
众人藏在虚幻的快乐下的是对生活深深的无力。
柏妮丝很内疚，她不知道帝国的政策竟然会这样让穷人们吃尽苦头。
出于内疚，她提出去看一看生病的老板。
老板就在小酒馆后面住着，他的女儿穿着泛白的布裙，见到魔法师阁下的时候，一双眼睛已经哭肿了。
“很抱歉，我并不是治疗系的异能者，无法帮助你治愈身体。”
老板娘眼睛红红地看着柏妮丝：
“仁慈的魔法师大人，您能来关心我的丈夫，就已经让我很感激了。”
“但是我能否提一个无理的要求。”
“您说。”小公主说道:
“如您所见，我的丈夫已经病入膏肓了，我希望您能在您的魔法师朋友中帮我问一问，有没有缓解他痛苦的药剂，如果有的话，我会按照市场价格购买的。”
小公主自己还在躲躲藏藏呢，从哪去找缓解他痛苦的药剂。
想到自己是在魔法师协会，这样的药剂应该会有的，于是她爽快地答应了。
回去的路上，颜九朝在想，该怎么才能让病入膏肓的人缓解。
如果直接使用触须的话，势必会引起周围的人的注意，到时候，她的存在可能就会暴露了。
或者可以向系统购买治疗的药剂。
回到魔法师阁楼的时候，她弱弱地问旁边的老魔法师。
“爷爷，请问您有可以缓解病人痛苦的药剂吗？”
这一次老人压根就没搭理她。
柏妮丝失落地回到阁楼，准备明天找会长想想办法。
多伊尔将实验做好后，刚才柏妮丝说过的话才慢慢进入他的脑海。
“这小丫头，心肠倒是不坏，和那些愚蠢的贵族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第二天一早，柏妮丝愁眉苦脸地起床，刚打开门，就看见门口的地方放着一个小盒子，盒子里面是一根黑魆魆的试管。
旁边写着“直接喝！”
柏妮丝手拿着试管，后知后觉想着，老爷爷人还是很善良的。
有了药剂，柏妮丝大白天找了过去。
这一找，让她发现了一个现象。
比起夜里的欢声笑语，白天的北区明显压抑了下来。
行人们要么拿着公文包，风尘仆仆朝前走——这是较好的阶层。
要么破旧衣衫，一脸油污，抱着一堆零件跑远。
还有更多夜里看不见的流浪汉们，随意睡在墙根边，呼噜声震天响。
走到小酒馆中，老板的女儿也看见她，眼神就亮了起来。
“尊敬的魔法师小姐，您是为我们带来好消息的吗？”
柏妮丝扬起手中的试管。
见真的有个东西，老板女儿连忙小跑到后院。
“魔法师小姐带着她的药剂来啦！”
老板娘将柏妮丝领进去。
“这是我从魔法师协会拿来的药剂，你给老板直接服下试一试。”
老板娘小心翼翼接过药剂，她像是没看见药剂咕嘟嘟冒着黑色泡泡似的。
面不改色将她丈夫搬起来，捏住丈夫的嘴，将药剂强行灌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