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oo7章被坑的好人
早上刚过六点,陈树亭就醒了。他房间的大落地窗没有关,四月初的东沪,晨风温柔凉爽,撩拨着雪白色遮光纱帘,窗幔上的流苏也随风缱绻。
陈树亭神清气爽,站在阳台上伸伸懒腰。
小区绿化好,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翠碧的,就连空气也变得清新。陈树亭楼下不远处,一株不知名的树,开了满枝头的红花,火一样的绚丽灿烂,似云锦纷披。
雀儿从树影里低掠而过,掀起阵阵芳香的涟漪。
陈树亭换好运动服,正准备去跑步,就听到客厅那边传来开门的声音,是他的助理小凌来了。
小凌和阳子的助理都有他们公寓大门的钥匙。
“小凌早。”陈树亭从房间出来。
小凌愣了下,笑道:“陈哥,今天起这么早啊?”
老谢昨天说,让陈树亭十点赶到公司即可。小凌来得这么早,是为了给陈树亭煮粥。
原主胃不好,早餐必须要喝白米粥。外头倒是有卖的,但味道不合他的心意,所以他开工的时候,助理总是要早起给他煮粥。
这肯定是老谢昨晚交代小凌的。
“来煮粥的吗?”陈树亭直接问他。
小凌把手里的一个小袋子举给陈树亭看,里面装了八宝粥的原材料,说:“是啊,陈哥,没有放绿豆,我立马煮上。
要不你再睡会儿,我轻手轻脚,保证不吵醒你。到了八点,我再喊你。”
“不了,睡不着,我去跑步。”陈树亭道,“你随便上上网,不需要煮粥了,我等会儿从楼下带早餐上来。”
小凌愣住了。
陈树亭从玄关处拿了跑鞋和臂包,出门而去。臂包里有钱和钥匙,陈树亭把手机也塞进去,带上耳机从楼梯处跑下楼。
十八层的公寓,住户却不是很多,又是早上六点,还没有到上班时间,电梯够用了,陈树亭猜想根本没人走楼梯,于是一路狂奔下楼,算是热身,都不怎么看路。
突然,他撞上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因为他是下楼,冲击的度很快,又是一米八二的汉子,就把迎面而来的东西撞得滚下楼梯去。
陈树亭立马刹住了脚步。
定睛一瞧,是个人,穿着一套天蓝色运动服,扎着马尾辫子,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的天!”陈树亭把一个人撞得滚下了半层楼梯,当场晕厥过去。
他三步并两步奔下去,扶起那人。
是个半大的丫头,像初中生,眉目稚嫩。陈树亭看她脸上、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急躁火燎的心稍微定了三分。
等他扶住那丫头,准备背着她去医院,那孩子就醒了。
“唉呀妈呀,什么玩意儿大清早不看路,吓死银了!”丫头一口东北话,说得非常溜,快手快脚站起来,躲开陈树亭,警惕看着他。
“孩子,你没事吧?”陈树亭见她站起来的样子,手脚似乎没有骨折,估计刚刚是撞了脑子,才昏了那3o秒左右。
“从半层高的楼梯被人撞下来,能没事吗?”孩子吸了口凉气,似乎胳膊很疼,“你咋这么虎呢,大清早在楼梯上奔,逃命啊?”
她的东北话,和赵本山的口音相似,陈树亭听着有点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就忍住了。
“走,我送你去医院。”陈树亭说,“你住在这里吧,叫上你家长,一起去医院检查检查。叔叔不是坏人。”
“艾玛,谁管你叫叔叔啊?半大的小白脸子,还充大人。”丫头不屑的说,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我没事儿,不用去医院......”
说着,她就要往楼道里走。
陈树亭觉得这孩子有点叛逆,连忙跟上她,跟着去她家里,跟她父母说明情况。方才撞得都昏厥了,总得去医院看看。
没事就好,万一有事还耽误了,不是害了人孩子一生吗?
“唉,丫头,丫头!”陈树亭见这孩子直接往电梯里跑,似乎要甩开他,连忙拉住了她的胳膊,也挤进电梯,“你不想家里大人知道,咱们俩去医院,行吗?我不会骗你的,我是明星,不是人贩子。”
那丫头手脚很快,已经按了电梯的一楼,电梯缓缓下降。
她打量陈树亭:“你还是明星?”
陈树亭点点头。
“长得还蛮帅的。”那孩子突然用非常熟练而标准的德语,嘀咕了一句。
陈树亭是学过德语的。从前赵导演请好莱坞电影团队打造一部剧,陈树亭是武术指导,有个会说英语的德国特效师,特别佩服中国功夫,缠着陈树亭教了他三个月。八壹中文網
陈树亭不收钱,只让他教自己德语,作为交换。于是,他学了些简单的德语。
“谢谢,现在能相信我吗?”陈树亭用蹩脚的德语回应她。
听到这里,那孩子终于很正式看了眼陈树亭。
陈树亭也看着她。
这丫头十四五岁的年纪,像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青涩又稚嫩。她估计是混血儿,所以眼睛深邃、鼻梁高挺、鼻头微翘,有点西方人深邃的轮廓。
她小小的嘴唇特别嫩,像花瓣一样;肌肤很白,不是黄种人的白,又不是纯粹的白人,似初雪凝霜。
混血儿都特别漂亮,这丫头也不例外,虽然还没有长开,已经是美人坯子了。
“好吧,我相信你一回。”小丫头展颜微笑,换了东北话,像只狡黠的小狐狸,眯起眼睛说,“咱们去医院吧。”
“你可要回家去跟父母说一声?”陈树亭问她。
“不用,我不住这里。”丫头说。
陈树亭不明所以。他下了楼,生怕这孩子又跑了,索性拉住她的胳膊,然后再打电话给小凌,让小凌拿点钱下来。
小凌很快就下来了,从钱包里掏出一千块给陈树亭。
“这谁家的孩子啊?”小凌问陈树亭,“陈哥,你要钱干嘛啊?”
陈树亭简单告诉小凌:“我刚刚把这孩子撞下了楼梯,我带着她去医院。八点半之前我还没有回来,你就先去公司,我自己打车直接过去。电话联系。”
小凌大惊:“啊?陈哥,怎么回事啊?我陪你们去医院!”想了想,小凌又说,“车钥匙在楼上,陈哥你等等我啊......”
小凌跑上楼去拿钥匙的时候,小丫头不耐烦了,拉着陈树亭跑了出去:“我不坐你们的车,要去就坐出租车。”
出租车安全。
陈树亭没法子,只得跟着她去门口打车,丢下小凌。
上了车之后,小丫头告诉陈树亭:“我叫甜桃。”
“很可爱的名字。”陈树亭说,他觉得孩子的父母肯定特别爱她,取这么暖心的名字。
然后,他也把自己的名字告诉甜桃。
一路到了医院,这家医院的急症挂号不需要身份证,前台填写病历表时,陈树亭看到她写上“田桃”,15岁。
陈树亭翻了个白眼。他认定她的小名叫“甜桃”,至于田桃这个名字,她是临时胡诌的,并不是她的大名。
早上的急症没什么人,一路检查很顺利,还验了个血。一个小时后,大夫确定甜桃没事,仍是开了点药,陈树亭松了口气。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陈树亭说。
甜桃修长浓密的睫毛微动,忽闪忽闪的,似乎打什么坏主意,对陈树亭说:“我没有家,我是孤儿!”
“胡说八道!”陈树亭啼笑皆非。
“是真的啊,大哥哥你收留我吧,要不然我就出去说自己是你的女朋友,就说你有恋童癖,让警察把你抓起来阉割!”甜桃威胁陈树亭。
陈树亭微愣。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丫头愿意跟着他来医院了,原来是为了人证。
她从答应来医院开始,就起了赖着陈树亭的心思。
“你不怕我啊?”陈树亭道,“你个小丫头片子,小胳膊小腿的,我侵犯你再杀你灭口,你冤不冤啊?”
“总好过回孤儿院!”甜桃的眼睛里突然起了一层薄雾,泫然欲泣,“大哥哥,孤儿院里都不给吃饱饭!”
“行了行了,憋装了!”陈树亭听她满口胡话,拿这熊孩子没办法,“你想在我家里住,就住几天吧。”
甜桃清早出现在陈树亭的小区里,头干净、衣着整齐,肯定就是周围四邻人家的孩子。
陈树亭回头把她的情况告诉门卫,让门卫查查怎么回事,再把甜桃的父母找来,总好过她拒绝她,让她跑到其他地方去。
先稳住她要紧!
哪怕她不住在这个小区,陈树亭也可以把她送到警察局,让警察把她送回去。
十五岁的孩子,可能上高一,也可能读初三,这个年纪最容易叛逆了,天不怕地不怕,陈树亭也经历过,挺能理解她。
就让她疯几天吧,总归是陈树亭撞了她,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阳子不在家,陈树亭那三室两厅的公寓安置得下一个小姑娘。
小丫头立马就眉开眼笑,露出一口细糯整齐的牙齿,东北腔流转出来:“树亭哥,你真是好银。”
“好人你还这么坑我?”陈树亭无奈道。
“一般挨坑的,都是好银啊。”甜桃理直气壮的说。
陈树亭竟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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