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阿耶他也是为你好,你就别生气了,好吗?”
刘菱把茶碗放下,夕阳的余晖斜在她身后的屏风上,屏风上那盛开的牡丹映衬着她的美丽,真个是花娇人更娇。
方济正襟跪坐在对面的小几后,目不斜视。
时过境迁,他对自己的舅舅当初的所作所为,早已没有怨恨。
只是以他的性格,一时拉不下脸去面对自己的舅舅而已。
“表妹这次来,不光是为了说这些吧?”
“表哥,我……….”刘菱欲言又止,方济若即若离的态度,让她心里有些难受,以致于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怕他还记恨当初的事。
就在此时,隔壁的小院传来一阵女人的啼声,那声音高低婉转,像是承受着巨痛,又像是享受着极乐。
未经人事的刘菱脱口道:“咦,这是怎么回事?”
方济把头别开,这样的问题让他如何回答,只能在心里默默地鄙视着李昂那厮。
刘菱很快回过味来,脸上顿时烫得像火烧一般,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裙带,恨不得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
她用手撑了一下身体,想起身逃离,却觉手儿软,加上想起还有正事儿没来得及说,只得强忍着羞涩留下。
“表哥,我这次来,是………是想拍下京城的代理权。你……..你能帮我吗?”
心儿剧跳的刘菱,说起话来断断续续,但好歹把自己的来意表达清楚了。
“嗯?你想竞拍京城的代理权?”
“是的,表哥,这不行吗?”
方济也正有意拿下京城的代理权,只是他方家经过一次次的打击,实力已大不如前,同时他还知道鲜于端这些豪强都有意争夺京城的代理权,竞争将会非常剧烈。
李昂在生意上向来是公事公办,是没有通融的余地的。他只能凭自己的实力去和鲜于端等人竞标,在这种情况下,他夺标的机会并不大。
如果与刘家合作,则希望大增。
“表妹。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舅舅的决定?”
“我阿耶前阵子气坏了身子,正在调养,已经多时不管事,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表哥。你帮帮我吧。”
刘菱有两个哥哥,大哥刘悉是个迂腐的书生,二哥刘进嘴巴喋喋不休,逢人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架势,但真做起事来,没一件做得成的。
刘家的生意,反而是刘菱这个十六岁的少女在帮着打理。
她聪慧伶俐,不但把家里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颇有进取之心。这不,竟盯上了无双盐在京城的销售代理权,志气不小呢。
刘家经营的是新样锦,因花样推陈出新,精美异常,在七年前被宫中定为贡锦。刘家在京城也开有锦缎庄,加上有宫中的关系为基础,要代理无双盐在京城的销售权,便有了地利人和的优势。
“表妹,不瞒你说。我也有意拿下京城的代理权,只是这次鲜于端等人也对此虎视眈眈,要夺取京城的代理权可不容易。”
“表哥,这事你就不能拿主意吗?”
方济摇了摇头。默默不言。
刘菱不满地说道:“哼,那李昂太过分了!这分明是鸠占鹊巢,表哥,你让我见见他,我就不信………”
刘菱刚说到这,就听到隔壁传来那女人“啊”的一声长啼。如同即将断气一般。
刘菱浑身燥热,她悄悄看了方济一眼,不想方济也正向她望来,刘菱身上烫得不行,再也呆不下去,起身掩脸奔出花厅去…….
***
从京城来宣旨的太监,比预料中来得快。崔寅带着火井县的官吏,当然也少不了李昂,早早迎出十里。前方还派出捕快,不断查探宣旨太监的行踪,隔一盏茶功夫,就回报一次。
无论是崔寅还是李昂,都把这次迎接宣旨太监的事看得很重。崔寅要借机上达天听,李昂按照杨男支的招,准备利用这次机会自抬身价,让方容事后不敢轻举妄动。
天将过午时,天使一行近二十人才出现在崔寅和李昂殷切的视线中,崔寅郑重地整理好衣冠,带着一众人等迎到路中。
“火井县令崔寅,携同县中属官恭迎天使。”
领头的内侍省宦官二十来岁,国字脸,竟是操着一口蜀中口音;
不过这年轻的太监态度颇为矜骄,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说道:“你就是火井县令崔寅?咱家鱼朝恩,一路过来鞍马劳顿,累了,赶紧进城吧!”
“是是是,鱼内给使请!”崔寅连身边的属官都来不及介绍,只得匆匆将鱼朝恩迎入城中。
李昂跟在后面,暗道鱼朝恩这名字听起咋这么熟呢?再一想,悄然记起安史之乱后,随玄宗出逃,后侍奉李亨,颇得信任的大太监不就叫鱼朝恩嘛!
靠!这厮后来能混到权倾朝野的地步,肯定不是个好糊弄的人,这下杨男的招儿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接下来也只有见机行事了。
到了县衙,鱼朝恩当堂宣读了将无双盐列为皇家贡品的旨意,决定每年进贡五千担无双盐。
值得一提的是,这种规定年年进贡的贡品,皇家并不都是白要,通常都有相应的财物回赐,而且为了显示皇家的风范,回赐的财物通常比贡品的实际价值高,李昂对此并不担心吃亏。
宣读完旨意后,崔寅亲自送鱼朝恩到驿馆安置。
估计鱼朝恩梳洗得差不多后,李昂随后带着成管等人,前往驿馆接鱼朝恩到新开的百味楼赴宴。
去的时候,成管提醒道:“老板,要不要把准备好的礼物一并送过去。这些宫中的宦官出来,若不打点一下,他们免不了会故意刁难。”
李昂胸有成竹地说道:“不必了,你带上十贯钱就行。”
“十贯?老板,这是不是太少了?”
成管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人家鱼朝恩好歹是天子的使者,大老远从长安跑到火井来,你就给十贯钱,这是打要饭的吧。
“我自有分寸,你按我我说的做就行。”
李昂毕竟是老板,他已经决定了的事,成管也没有办法,只得依言带上十贯钱,跟着李昂前往驿馆。
只是他不免担心,李昂这打要饭的行为,会触怒鱼朝恩。不对啊,李昂做事,一向妥当,连自己都知道送十贯钱太少,他肯定也知道,难道,他是要故意羞辱鱼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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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