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李继俊涨红着脸来回踱步,苏清泞更是羞得坐立不住。
满脸通红的李继俊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便随手拿起茶壶想倒一杯茶水来解解渴,他一抬手发现茶壶居然是空的。
寻常大户人家来了客人,茶水果品都要齐齐备好,由体面的丫鬟端上来,倒进茶杯递到客人跟前。
平日里即便是没客人时,主子屋里的茶水也是常换常新保持温热,以便主子随时都有能进嘴的茶。
就算是小户人家仆人少,保证不了主子屋里总有温热的茶,也没见过有哪家主屋里的茶壶是空的。
李继俊拎着空空的茶壶,皱起了眉头,苏清泞见外面的丫鬟这般怠慢客人,便扬声道,
“来人,看茶。”
可苏清泞的这句话像石沉大海一般,半晌也没个人应,更没见个人进来。
苏清泞硬着头皮又唤了一次,一个粗使嬷嬷才不甚情愿的端着茶进来了。
李继俊见苏清泞唤了两次,才唤进来个粗使嬷嬷,就知这一院子的丫鬟婆子没一个把苏清泞当回事的。
看着程哲心尖上的人被一群仆人欺负,李继俊便心生不悦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想到又被滚烫的茶水伤了嘴。
这般滚烫的茶水,这般粗制的茶具,真是让李继俊见识了。
他狠狠的将茶杯摔在地上,大呵道,
“混账东西!!”
“诶呦!李副将,您在我们将军屋里发什么脾气啊?!您要是觉得我沏的茶不好,你出了主屋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别这惊扰我们将军就好!!”
这个粗使嬷嬷干活不利索,口舌倒是利索的很,张口就把程哲抬了出来。
李继俊听了这刁仆的话,难过的冷笑了一下。
他心想,我摔个茶杯就能惊扰到程哲了?!要是那样,我就摔上一万个,只求程哲这小子赶紧醒来!!
李继俊是候府长大的哥儿,丫鬟婆子这点子伎俩,他倒是看的明白透彻,这群丫鬟婆子是趁着程哲昏迷做不了主,苏清泞又还是个未婚妻,便准备给她个下马威,让她知难而退,把她赶出去。
他本想着给苏清泞出出头,可惜自己又没什么立场,就只得作罢。
李继俊越想越气,原是臊红的脸,现下却被气红了。
他不愿再多呆了,站起身就大步离去了。
程家的仆人把仁德侯府的哥儿都气跑了,这事在汴京城很快传开了。
柳嬷嬷知道这事后,只是吩咐粗使嬷嬷日后不要再进主屋了,并没苛责任何人。
从此这群丫鬟婆子更是猖狂了,偶尔院子里就会传出她们吵架拌嘴的声音。
柳嬷嬷这个和事老管不住了,她进屋求救过苏清泞几次。
可不管外面怎么吵怎么闹,苏清泞从不多说一句,只是专心照顾程哲。
偶尔得闲的时候,就翻开账目看一看,打发打发时间。
几日后,李继俊拉着魏院史又来了,他要亲自好好问问魏院史程哲的情况。
自从上次他见识了程宅里的刁仆,就更是急切的想让程哲赶紧醒,好给苏清泞撑腰。
昏黄的烛光下,魏院史闭目诊着程哲的脉,苏清泞和李继俊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魏院史将诊脉的手收了,李继俊才急急的问道,
“如何?!何时能醒?!”
魏院史摇了摇头,又说了那句老话,
“不好说啊!!”
“不是脉象都平稳了嘛?!为何还不好说?!”
“脉象平稳只能说明程将军的身体已经适应现在这种情形,所以越是平稳,可能就越是不愿醒了。”
魏院史的话好似一盆从头而下的冷水,让本来充满希望的两人瞬间从头顶凉到脚底。
苏清泞绞着手帕,含着泪花,颤抖的问着,
“那.....最坏的可能是什么?!”
“这么睡一辈子!!”
这一个月,魏院史眼见苏清泞的身量越来越轻,脸色越来越差。
之前他一直不敢和苏清泞说这些,可他从李继俊那里听说苏清泞为了照顾程哲,在程宅内受着丫鬟婆子的气,就有些心疼眼前的少女了。
魏院史觉得不如直接说出来,也好让苏清泞有个抉择,有个准备。
李继俊和魏院史的想法一致,是时候该让苏清泞做个抉择了,
“苏姑娘,我有件想问你!”
“李副将请问!”
李继俊站直的身子,沉沉气息,特别郑重的问道,
“如果程哲真的就这么睡一辈子,你还愿意和他完婚嘛?!”
“当然!!”
苏清泞的回答毫不犹豫,李继俊却面落难受,他犹犹豫豫的说道,
“你.....你不好好考虑一下嘛?!那可是守......”
苏清泞知道李继俊要说什么,如果男人一辈子不醒来,女人就要守一辈子活寡,跟着个犹如植物一般的人,过一辈子毫无滋味的日子,任何花季少女可能都不会愿意的。
可苏清泞愿意,只要让她和程哲哥哥呆在一起,她就觉得日子不是无滋无味的,
“李副将,不必说了,我都懂。我愿意就这么守着程哲哥哥一辈子。”
李继俊很钦佩苏清泞的魄力,更羡慕两人的感情,也为程哲感到高兴,
“那好!!等王爷举行完登基大典,我会找机会给你俩求个赐婚!!到时候,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执掌中馈,替程哲好好管一管这个家了。”
“多谢,李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