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看出徐长生已经心动。
发怒无非是故作姿态，要是真的怒了，肯定是拂袖而走。
只觉得白花花的银子在向自己招手。
深深叹了一口气。
拉着徐长生坐下。
嘘声解释道：“刚刚那位娘子姓潘，闺名金莲，不仅风流貌美，还能弹得一手好琵琶，原是张家的使女，就因为不肯依从张大户，便被张大户怀恨在心。”
“将她嫁给了紫金街最是不堪的武大，不仅不要一分钱，还倒贴了嫁妆。”
徐长生故作不知，叹息一声感慨道：“没想到那位娘子还有这样一桩故事。”
王婆暗笑一声。
小声问道：“大官人可知道那武大？”
“初来贵地，还未听闻，请王婆为某说道一二。”徐长生心怀不轨，乐得和王婆逗闷子。
从袖中摸了一两碎银，塞到王婆手中。
王婆掂了掂碎银，发现竟有一两足重。
一两银子一贯钱，一千文。
由于私铸等原因，市场上流通的劣币很多。
银比钱贵，少说能算一千一百文。
抵得上她卖茶一个多月的收入。
只费了几句口舌就有这样的回报，王婆顿时喜笑颜开。
连忙请徐长生坐下。
“大官人坐下，听老身慢慢说。”
徐长生坐在桌子旁，自顾自倒了杯茶。
暗道：我这也算是做了回奸夫淫妇的勾当，真挺稀奇。
就听那王婆继续道：“那武大身不满五尺，面目丑陋，头脑可笑，上身长下身短；阳谷县人见他生得短矮，起他一个诨名，叫做三寸丁谷树皮。”
“那张大户将潘娘子嫁给武大，大官人可想潘娘子是何等屈辱。”
徐长生点了点头。
“王婆说的有道理，只可惜潘娘子已经嫁作人妇，与我算是有缘无份。”
王婆暗啐一声，有缘无份你还不走，即当婊子又立牌坊。
面上却是笑道：“大官人此言差矣，岂不闻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大官人若是肯怜惜金莲娘子。老身就冒着被雷劈的风险把这个苦命人许了大官人。”
徐长生感觉自己的底线正在无限下沉。
轻叹了口气：“某家向来最是怜香惜玉，不知王婆有何见教。”
说着又塞了王婆一两银子。
了解了大宋底层生活后，他才发现自己给悦来客栈三百两的交子真是做了冤大头。
难怪那小二要给自己办‘会员’。
王婆掂了掂银子，暗道这个大官人真是财大气粗。
赏钱都是一两一两的给，身上恐怕都没有带过铜钱。
这个大户说什么也要抓住了。
“大官人无需多管，只等明日早晨再来此处，定能让大官人得偿所愿。”
徐长生仔细打量了一番王婆。
这偷人的事情竟然这么简单就能办成。
从袖子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王婆。
摇了摇头道：“有劳王婆费心了。”
王婆接过银子喜的是眉开眼笑。
“大官人你放心，老身一定给您办好。”
徐长生不置可否，什么办好不办好的，反正也不能玩。
念头一动，徐长生忽然想到一个想法。
小声问道：“王婆你见多识广，不知某出多少两银子能让那武大与潘娘子和离？”
王婆看了徐长生一眼，没想到这个大官人还真是怜香惜玉，不是玩玩就算了。
仔细想了一下。
王婆伸出三根手指在徐长生眼前晃了晃。
三百两吗，徐长生恍然，自己在悦来客栈随手扔出一个潘金莲。
“需要三十两。”
“什么？！”徐长生惊声失语。
王婆一见徐长生这副模样，以为说多了。
小心翼翼道：“若是使些阴私手段，二十两想也是够的。”
徐长生看了看王婆手中的十两银子，感觉自己给太多了。
自从来到阳谷县，他吃杯茶也就三文两文、十文八文的。
搞得他有种时空错乱感。
无论什么时代，贫富差距都是真他娘的大。
太尉府里一壶好茶都要几十两银子。
阳谷县的一个美艳妇人也才三十两银子。
难怪那么多人挤破脑袋想要当官，只有当官才能算得上是个人，其他的果真都是草民。
王婆留意到徐长生眼神里的惋惜，以为徐长生后悔了。
默默将银子往袖子里塞了塞，掩了掩。
小声问道：“大官人，你莫不是后悔了吧。”
徐长生收拾了心情，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高俅府里百万两黄金放在那里没卵用，自己倒是因为十两银子惋惜起来了，天生没有富贵命。
注意到王婆的动作，徐长生轻笑摇了摇头。
“王婆那里的话，我只是感叹区区三十两银子就能买到金莲娘子这样的美人。”
王婆笑了笑。
“大官人误会了，并非是买，而是让潘娘子与武大那厮义绝。”
徐长生奇道：“如何义绝，请王婆细说。”
王婆摸了摸袖中的银子，心中稳了。
松了口气道：“‘夫妇之道，有义则合，无义则离’。我宋律规定，夫妻之间互相谩骂，恩义断绝，丈夫不能管束妻子，官府准以强制离婚。”
“只要大官人愿出三十两银子，承诺纳金莲娘子入门。老身敢保证，那金莲娘子宁肯自污悍妇，也会与武大‘义绝’，让大官人抱得美人归。”
徐长生恍然，这不就是女方不想过了，非要离婚才有的操作。
大宋对女性的婚姻问题还真宽容。
只是一旦被渣男欺骗只会更惨，毕竟这个时代小妾是可以买卖的。
王婆所说的这三十两银子就很灵性。
市井之间，一个小妾大概也就能卖二十两，王婆说三十两能让潘金莲自污悍妇，给他做小妾。
可不就有了十两银子的沉没成本。
虽然仍旧可能避免不了悲惨命运，但也给了她搏一搏的勇气。
徐长生叹了口气，看来潘金莲对这个武大着实没有半分感情。
否则王婆也不会打包票只要三十两银子就能说服潘金莲给人做小妾。
徐长生默默想了想，自己出点银子让潘金莲逃离不幸婚姻，应该可以理解吧。
感觉自己的底线又低了三分，徐长生心中怅然。
潘金莲果然是个红颜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