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秀秀一开始想着自己作为粗使宫女,却能够嫁入席家做少奶奶,可以说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即使席穆白不爱她,她也无所谓。有圣旨在那边,席穆白也不敢纳妾,不敢苛待她。在没有其他女人的情况下,时间长了,他那心还不是得放她身上。她的福气在后头呢。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席穆白居然是银枪蜡头,中看不中用。她嫁进来那那么久,各种药都喝了,两人却连房都没圆,席穆白就没成功过。
连房都没得圆,又如何有孩子?没有孩子的话,她晚年怎么办?
更让赵秀秀绝望的是,在这种情况下,或许是破罐子破摔,席穆白居然就这样染上了赌瘾。银子如同指尖的流水一样,哗啦啦往外流。
最开始是几百两,然后是几千两,到后面银钱花完了,连田地都变卖了出去。
赵秀秀倒是想阻止,但她宫女出身,就算是席穆白身边的下人都能给她使脸色。席穆白又正在兴头上,哪里肯听她的话。等店铺都被变卖了,账面上连下人的月钱都发不出后,赵秀秀实在无法,只能去跟祖母席老夫人告状了。
这一告状,席老夫人一查,才发现自己那些银钱和地契早被最疼爱的孙子给偷了出去,全都输光了。席老夫人自己都成为了一个穷光蛋。
席老夫人被这事气得中风,半身不遂,连话都说不出来,嘴都歪了,嘴一张就开始流涎水,彻底沦为了废人。
席穆白对自己的祖母还是有感情的,心生愧疚之下,倒是将那赌瘾给戒了(不戒也不行,他也实在没银钱赌了)。只是现在才戒,也来不及了。他们和大房早分家了,除了住的这宅子,其他东西都被输掉了。扣除掉这不能变卖的宅子,手中的银钱加起来都没一千两。
在这种情况,他们也没脸找大房,让大房养他们这家人。席穆白的姐姐失去了王妃的位置,也没法帮衬他们。二房只得将大部分的下人都发卖了,减少一些开销。
被卖的下人恨极了席穆白,一发狠,便说出了苏悦薇和她那一双子女的下落。
赵秀秀这才知道,在自己为了银钱焦头烂额的情况下,席穆白还惦记着外头的外室子,不仅送了一千两过去,更早之前还花两三千两买宅子给苏悦薇。
苏悦薇有儿有女,还有银钱。而自己呢,却一无所有。而且席穆白面对她不行,对苏悦薇却能做那事,这简直就是对她作为女人的侮辱。
赵秀秀气得不行,她说什么,都要将苏悦薇手中那些东西讨要回来,那是属于她这个正室的,可不是苏悦薇这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外室能拿的。
她虽然知道苏悦薇是苏悦灵的堂姐,但对此根本不担心。苏悦灵和苏悦薇的生父生母显然都对她没有半点感情,甚至还请旨同她义绝。她出手对付苏悦薇,说不定还合了苏悦灵的意呢。
于是赵秀秀便派了自己身边的几个仆妇,杀到了广宁县。
那些仆妇平时都做惯了粗活,力大无穷,那砸门的气势唬得街坊邻居都不敢上前阻止。
门被砸的时候,苏悦薇正哄着自己的一双女儿入睡。
两孩子才刚睡着,就被震天的砸门声惊吓到,直接哭了出来。
两个孩子一起哭,苏悦薇都不知道要先哄哪一个,她对紫儿说道:“快去看看,是谁在砸门?”
她心中恼得不行,她住在这里这段时间,虽然街坊邻居都瞧她不上,但最多也就是不搭理她,哪里有人敢主动上门找茬。即使是地痞流氓,看在苏家的面子上,都不敢冒犯。这也是苏悦薇选择留在广宁县的原因。
在苏悦薇前段时间发卖了怠慢她的下人,加上捏着卖身契,紫儿这段时间伺候她还是比较殷勤的。听了这话,她虽然有些恐慌,但还是上前去开门。
门一打开,那几个身材粗壮的仆妇便冲了进来。
为首的抬了抬下巴,说道:“这是我们席家的宅子,你们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苏悦薇脸色大变,“你们是席家人?”
为首的仆妇张瑞家的看着苏悦薇身上的绫罗绸缎和头上佩戴的金钗,只觉得不是一般的刺眼。他们府里现在月钱都发不出了,这苏悦薇反倒穿金戴银的,日子竟是过得比他们还舒坦。
张瑞家的冷冷说道:“我们府里的宅子,哪里能让不知道哪里来的贱皮子给占了。”
“识相点就自己出去,不然就别怪我把你们赶走了。”
苏悦薇脸色大变,她咬牙说道:“这宅子写的是我的名字,和你们席家没半点干系。”
席穆白未免也太绝情了吧,成婚了以后,不仅将她抛之脑后,甚至连她栖身的房子都要夺了去。好歹她也为他生下了一儿一女,他就半点不顾念他们以前的感情吗?
苏悦薇因为张成望的缘故,被男人伤透了心,后来因为席穆白才重新燃起了希望,再次相信爱情,没想到又被伤得鲜血淋漓的。
那仆妇不懂律法这块,根本不管这些。见苏悦薇居然还敢犟嘴,脸拉了下来,“把他们都给我赶出去!”
“别让他们这些贱人脏了我们的地。”
苏悦薇先前的下人大部分都被她给发卖了,如今留在宅子里的下人,加起来也就四个。这几个人哪里抵得过赵秀秀特地派来的仆妇,尤其苏悦薇和丫鬟紫儿还抱着孩子,还得护着怀里的婴孩,在有所顾忌的情况下,更加不是她们的对手了。
他们被这些仆妇们推搡着赶出宅子,苏悦薇头上的钗子都被这些仆妇给抢了去。
在争夺过程中,如果不是她避得快,那尖锐的钗子都险些划到她的眼睛了。
被赶到宅子外的苏悦薇气得直掉眼泪,这还有没天理了。
席家简直欺人太甚。
她唯一庆幸的是,自己平素都将银票缝在亵衣上,不然只怕这压箱底的银钱都要被抢了去。
对方这土匪的模样,只怕她放在房间里的那些东西都要被抢走了。
苏悦薇后悔了,本以为自己就算是外室,但手中握着孩子和宠爱,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不曾想到会如此狼狈,就跟丧家之犬一样。
周围的邻居们指着苏悦薇,教育自家的孩子,“所以说,能当正妻就当正妻,可不能自甘堕落当人外室,不然被赶出来都没话说。”
“苏悦薇也算运气好了,她卖身契好歹不在主母身上,不然被发卖了都没地方哭去。”
苏悦薇听着这些没控制声音大小的闲言碎语,嘴唇的血色都没了。
过了一会儿,她红着眼眶说道:“先去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