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苏彬蔚因为他娘苏悦薇的缘故,对苏廖氏有些误解。
苏彬蔚觉得他这外祖母外祖父都是重男轻女之人,肯定会更看重他这个外孙。
然而人是会变的。有苏悦灵这个前科在,苏廖氏哪里还会觉得女子不如男。就算她对儿子再有信心,内心也很明白,没有苏悦灵的话,儿子最多就是止步于秀才了。更别说她家儿媳妇更是一等一的能干,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让他们大房无需为钱财烦恼,她更是能够风风光光地当老封君。
其次,苏悦薇再怎么样也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她对女儿还有些感情,对于气死女儿的外孙,就做不到爱屋及乌了。
她一边打,一边骂。
“我让你气死你娘!你娘待你那么好,为了省钱抚养你们,把原本的大宅子和首饰都卖了。结果你为了仇人的女儿,将她活生生气死,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以为我蠢,看不出张家这是在用美人计吗?”
“我要是你的话,早就自杀请罪了,哪里还有脸站在这里。”
苏廖氏以前是做惯了活的,力气比苏清芬还大,还懂怎么打人的技巧,打得苏彬蔚都顾忌不了形象,惨叫连连。
苏大山没动手,他只是在旁边看着,一脸可惜说道:“这院子里没砖头啊,砸砖头更好。”
这话一出,苏彬蔚脸色大变,直接夺门而出。真砸石头的话,他还有命吗?
苏廖氏没追上去,毕竟上了年纪,跑了一回也有些喘。她肩膀扛着扫帚,视线很快转到张袭月这边。
苏廖氏可没有只能打男人不能打女人这种想法,打完苏彬蔚就打算打张袭月。这两人就是一丘之貉,只是苏彬蔚是主谋。
张袭月白了脸,拎着裙摆冲了出去。
她为了好看,选的裙子也是长到拖地的那种。即使她拎着裙摆了,但在出大门的时候,还是踩到了裙摆,直接摔了个狗啃泥。也亏得她运气好,没磕到门牙,但嘴唇也磨破皮了,渗出来的血混合着泥土,再无先前刻意营造出来的纤弱飘逸的气质,狼狈得不行。
张袭月顾不上其他,从地上爬起来,赶紧跑了。
她心中的哀怨都要逆流成河:苏彬蔚跑的时候,怎么就把她给落下了。
在她逃窜的过程中,她看到左邻右舍的门窗都开着,一张张头探了出来,甚至还有好些人冲着她指指点点的。
张袭月心中越发不安,他们是不是都听到刚才院子里的争执了?
苏彬蔚为了名声,到时候会不会不娶她了?
必须得回去跟爹和姨娘好好讨论一下这事要怎么处理。
……
两个碍眼的存在离开了,苏廖氏放下了手中的扫帚。
她没好气对苏清芬说道:“你是不是傻,你一开始就不该让他来给你娘上香。”
苏清芬苦笑,她先前对弟弟还存着一线希冀,看他悲伤得形销骨立的样子,以为他是真的痛改前非了。
她咬牙说道:“以后我不会再让他进这宅子了。”
他不配。
苏廖氏走进大堂,点了香,给苏悦薇的灵牌拜了拜。
苏悦灵的棺材在停了三天后便下葬了,因此灵堂李没有摆着她的棺木。
上完香后,她和苏大山没马上离开,而是在火盆旁边,默默烧着他们送过来的纸。
母女一场,希望悦薇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做个好人。
香烧到一半的时候,苏悦灵派出门的念冬也抵达了这里。因为全大夏都修了路,加上一路上念冬坐的马车不曾停下,这才能够在几天内抵达。
念冬说道:“奴婢代替公主过来给苏夫人上香。”
苏清芬立即反应了过来,这位是卫国公主身边得用的姑姑吧?对方即使因为日以继夜的赶路而憔悴了不少,但依旧无损身上的气派。
苏清芬从厨房中打来热水,让她能梳洗一下。
念冬上完香后便和苏廖氏他们一块离开。他们走之前都留下了奠仪。
苏廖氏更是强调道:“这奠仪你收着,可不许给苏彬蔚。为了避免是非,你也别记录在册,记在心上就可以。”
念冬说道:“他那样的人品,可不配姓苏,和他亲爹一模一样。我看他还是姓穆比较好。”
苏廖氏抚掌,“对,咱们苏姓可高贵了,他配不上!”
他们放下的奠仪,其实就是用来补贴苏清芬。
待他们走后,苏清芬打开了那两个盒子。她知道外祖家富庶,公主府更是她难以想象的尊贵身份,他们随便从指缝中漏出一点便是她难以想象的好东西。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了。
苏廖氏给的是六个金元宝,一个金元宝是五两,六个便是黄金三十两。
另一个是公主府留下的。
打开盒子,里面没有金子银子,只有两张地契。一张是一百亩良田,另一张是县城两进宅子的契书。
因为苏悦灵在广宁县长大,广宁县这边的厂子也是最多的,其富庶不输州府。这也导致了广宁县的宅子价格在这些年来越来越高。像这两进宅子的地段很不错,距离县城最好的学堂很近。这宅子只怕都要价值三百两了。以后苏清芬在去年生了一个儿子,为了孩子的前程,完全可以搬到这宅子里。就算自己不住,也可以租贷出去。
苏清芬心中很清楚,外祖一家和公主府对她的帮助便仅限于此。他们没打算将这亲戚关系延续下去。
人要懂得知足。他们愿意既往不咎,帮她一把,依旧很宽容大量了。她若是想要攀附上去的话,那就太贪心了。
……
另一头。
张成望家中也在爆发着一场争吵。
张成望狠狠地盯着顾丽娘,“你想走的话,你就自己走。但劲宇是我的孩子,哪里有跟着你的道理。”
虽然张成望更看重灵秀漂亮的女儿,但劲宇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自然不会轻易舍出去。
顾丽娘神色平静,“这些年养劲宇都是用我赚到的银子,你的银子都用在你女儿身上。我为什么不能带走他?”
“劲宇他也愿意跟我一起走。”
儿子和儿媳妇都和她一条心,她才有了这底气。
张成望恨得不行,他一贯自私自利。他可以嫌弃儿子愚钝,但儿子绝不能嫌弃他这个做父亲的。
他说道:“他就不怕我去衙门告他不孝吗?”
顾丽娘说道:“你不敢。你若是敢这么做的话,我便去状告你当年为李员外替考的事情。”
张成望瞳孔睁大——顾丽娘居然知道这事。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是柔顺听话的样子,他头一次在她身上看到不驯的骨头。
如果这事传出去的话,他和李坚不仅会身败名裂,功名被虢夺,甚至还可能有牢狱之灾。
和生命一比,儿子便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好,既然你们母子都这么想离开,那就走!你们可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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