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在床上来回翻滚着,她的手不断抓着全身,一下子抓脖子、一下子抓背部。她的指甲很长,处于这种极致痛苦的情况下,她根本控制不住力道,很快就在身上抓出血来。
一道道长长的血痕上渗出了血珠子,将衣服都沾染上了斑斑血迹。
如果不是还残留着一丝理智,只怕她指甲都要往脸上抓了。
好痒!
怎么会这么痒?
她感觉全身上下都爬满了蚂蚁,那种又痒又疼的感觉让她有种撞墙的冲动,而她也的确跑去撞床板了。
然而她再怎么撞,也只是稍微缓解了这种持续的痛苦。
整个郑府都被惊动了起来,因为不仅是郑夫人,这回中招的是一连串的人,大家都人心惶惶,生怕自己被传染了。
也就是苏悦灵最后发了善心,不然郑家所有主子她都想给他们送个痒痒粉套餐。
郑夫人的丈夫郑先今晚是歇息在年前新纳的美妾那边,郑夫人这边出了事,下人不敢隐瞒,只能将他吵醒了。
被吵起来的郑先心中不是不恼火,但念在郑夫人为他生儿育女,平日也称得上贤淑温柔,还是忍了下来。
“你们说她今晚痒得发狂了?除了她,还有十几个下人都中招了?”
“是的。”那下人将中招的仆人名字都说了出来。
郑先眉头皱了起来,这里头好几个都是正院的人,其中还不乏妻子的心腹。他很快就披上外衣,过去正院。
正院里,郑家常常请的大夫此时愁眉苦脸地走了出来,叹气道:“老朽医术不精,实在没法解夫人身上的痒毒,令府只能另请高明了。”
管家将一个装着银票的信封递了过去,说道:“今日之事还请王大夫守口如瓶。”
“安心,老夫一个字都不会说的。”大夫接过信封后便离开了。
郑先一颗心提到了喉咙口,连忙跨步进去,管事脸色大变,拦住他,说道:“老爷进屋后,远远看着夫人即可,不能太近,免得被传染。”
郑先脸色大变,“居然还会传染?”
管事沉重地点头,“今日发作的人,全都是碰触到了,所以才被染上的。”
看着他们发疯的样子,他都不由心有戚戚焉,打死他也不想被传染。
除了夫人以外其他中招的下人们都被赶到了偏远的院子里。
郑先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看看妻子的情况。
在他面前,郑夫人一直以来都是得体优雅的样子,从未有过半分的不妥,是十分能给他长脸的妻子。然而他现在所看到的郑夫人,披头散发,神色癫狂,青筋显露,她被绑在椅子上,脸上、脖子上能看到的皮肤都是抓出来的一道道血痕。尤其是脖子,抓出来的伤口格外狰狞,肉甚至都翻了出来。她的额头包扎着白布,白布被血染红了一片。
这颠覆性的形象让郑先目瞪口呆。
这、这真的是他的妻子?不是别人假扮的?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
管家一脸头疼说道:“若是不将夫人绑起来,夫人为了止痒会自残。”
郑先也看出这点了。夫人身上那些伤口只怕都是她自己弄出来的,下人哪里有这样的胆子。
这病灶也太可怕了,不仅会传染,还会让人痛苦成这样。
“这病灶从何而来?”
管家声音压得更低了,“此事只怕只有夫人的心腹才会知晓。您可以问唐嬷嬷。”
“唐嬷嬷因为白日回家逃过一劫。”
郑先倒是猜测到了一二,妻子先前和他提过,只怕是她出手对付沈典簿引来的祸事。
他很快就去见了唐嬷嬷,唐嬷嬷的确知道这事,她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不断地掉眼泪。
“本想着只有那曹满中招,将他赶走便是。谁知道这东西竟会传染,据说要持续整整七天。”
这还没到一天呢,夫人就变成这惨状,七天了那还得了,夫人哪里撑得住啊。
七天……
郑先也毛骨悚然了起来,于是他陷入了两难之境。若是去找很多大夫回来,把这事闹大,万一传到公主耳边,肯定知道这事和他们郑家有关,那他们郑家都要倒霉。
若是不请吧,夫人又得煎熬七天。
郑先一咬牙,说道:“明日拿我的帖子,悄悄去寻谭大夫。如果连谭大夫都没法,只能让她忍了。”
谭大夫是城里除了王大夫外医术最好的人。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唐嬷嬷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也只能寄希望于谭大夫能解决这问题。
事实证明,在钟紫特地调配出来的痒痒粉面前,耀州的大夫全都是弟弟。
谭大夫也只能无奈离去,让他们另请高明了。
郑先不想看到妻子狼狈凄惨的模样,于是每天都宿在妾室那边,当做不知道。
他在心中感慨,夫人平日总是气定神闲的样子,但还是妇道人家,经不住事,连这点都忍不了。换做是他的话,即使再难受,也会维持好仪态。
对外他也只说郑夫人偶感风寒——郑夫人脸上和脖子那些伤口,只怕没有几个月是好不了的,在好全了以前根本不能见外人,只能让她病着了。
……
郑先将一切都算好了,但算漏了郑怡年。
郑怡年休沐时因为心存着事情,第一时间选择回家。等她看到她娘的惨状时,后退了好几步,发出了尖叫。
她娘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这时候的郑夫人已经被折腾了三天,外表看起来就跟疯子一样。
唐嬷嬷红着眼睛告诉她事情的原委。
郑怡年咬着牙,眼泪滑落了下来,“沈静竹好狠的心啊。”
居然对人下这种药。这药是单单她一个人有的吗?她肯定是有解药的。公主对她还真不是一般的偏心。若是她手中有这药了,她娘就不用受这种苦了。
“小姐,救救夫人吧。再这样下去,只怕夫人要自尽了结痛苦。这几日夫人没少让我们杀了她。”
郑怡年脸色煞白,她脑海中浮现出母亲往日慈爱的模样,最终下定了决心。
“给我准备迷药,我去把这药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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