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令人疑惑的树精（1）——别后重逢的金苹果树精+阅读课老师
雪凝看着在自己的拇指和食指间呜泣哇啦地挣扎、吵着闹着“放开我啦！”“我要回雾山！”的小树枝，脑门挂下三条黑线：仿佛我把这家伙绑架来似的，明明是这货自己鬼鬼祟祟藏在我的口袋里的嘛！
“太可怕了！阿克米居然是你的身边人！”小树枝控诉。
“啥‘身边人’，你会讲人类的话吗？”
“刚那是河狸！阿克米和河狸二人组！太可怕了，我的一生噩梦，呜哇呜哇！我要回去，我要回雾山，放开我——”
雪凝想要纠正它阿克米和河狸不能叫“二人组”，至多是“一人一狸组”，又打消了跟一条树枝纠正语法的念头：“你是怎么在我身边藏这么久的？我都一直没发觉——”
“呜哇呜哇！”小树枝仿佛没听见。
“上回见你还是一棵树，怎么现在只剩一条枝了？”
“一条枝当然是来自树上了！我以壮士断腕的勇气，自断一枝随你来瞧瞧八卦，结果遭逢一生噩梦！呜哇呜哇！阿克米！阿狸！”
“你为了瞧八卦经常把自己的树枝到处散发吗？”
“呸呸！别提这碴，晦气晦气！我本来只想瞧瞧夜芒台的家伙们要把你抓去哪里，断了条枝来跟上你，结果你身边的事儿太好玩了，跟着你一路入地上天，不知不觉远离了我的‘分枝法术’半径，导致我的意识滞留在这条枝上，回不去树身了，嗷嗷！”
“这条枝也是你树身的一部分吧？——哦，你的意思是，现在雾山上的那棵金苹果树上没有你的意识，你的意识完全在这条小树枝里了？”
“是的！本来我还犹豫要不要赶紧回去，没有树身不方便得很，哪知你的身边居然有阿克米和河狸！我铁了心要回去啦！别拦我，有八卦也不行，哼唧！”
“是吗，要不是今天阿克米出现把你炸出来，你还打算在我身边偷偷潜伏多久？”
小树枝忸怩着抽抽搭搭，当作没听见。
雪凝无奈：“你就那么害怕阿克米？你是怎么认出他的？他现在的模样跟小时候不一样吧？”
“刚才他自己说自己叫阿克米呀，而且他的长相其实在你们人类里也算蛮有特点的——咦，你也见过小时候的阿克米吗？”
这回是雪凝装作没听见。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害怕他，”雪凝说，“你现在的样子，谁也认不出是金苹果树吧？”
“喔？你也觉得我的伪装厉害？”小树枝一听表扬，顿时忘掉了自己提的问题，翘起两片叶子，“咱这叶形、咱这身段，和金苹果树相差十万八千里啵？”
“只要你别动不动哭就行。”雪凝指指自己被打湿的虎口，“你的眼泪是金色的。”
树精立刻停止哭泣，瞧着捏住自己的雪凝的小手，像是忽地想起什么：“哎呀我的眼泪可值钱了，你也不拿个杯子来收集！那颗还有那一颗，滚落下去了！”
“……”
******************
第二天早晨上课的时候，雪凝把彩蛋的壳放进包包里，带去教室送给瑞雅。瑞雅瞅见蛋壳上硬币直径的小圆孔，欢天喜地，说本来她想用蛋壳做一只小灯笼，没想到壳上的洞眼这么小，这样就可以做一只漂亮的壳艺台灯了。
瑞雅是那种心灵手巧、喜欢做手工的女孩子。雪凝发现她的裙袍的钮扣相当别致，是一朵朵惟妙惟肖的花骨朵形状，原来是瑞雅自己用碎布头做的布艺；而瑞雅的文具盒更叫人称奇——是一只樱草编的粉色小象！会用鼻子把笔、橡皮和尺子卷出来递给主人。
“文具商店都跟瑞雅订货呢！”奈菲告诉雪凝，“她编织的小象文具盒供不应求，总卖脱销，可这家伙就是太懒，同样的东西做一两个就没兴致了，只有缺零花钱的时候，她才肯编出几个来给文具店卖。”
“好厉害呀！”雪凝注视着粉红色的小象文具盒用鼻子把各种文具顺得整整齐齐，惊叹。
瑞雅则在一边“咚咚”地敲着彩蛋的壳，爱不释手地欣赏上面匀净的小圆孔：“雪凝，这只奖励彩蛋里的奖品是什么？只开了这么小不点的孔，就可以取出来？”
“噢，蛋里面是——”
“里面就是我呀！”咻——一根嫩绿的小枝条从雪凝的口袋里冒出个尖尖来，随后是一把细长的叶片，冲目瞪口呆的瑞雅、奈菲和杰西卡热情挥舞。
雪凝大吃一惊。“喂！”她揪住小树枝，“你怎么又在我身上？昨晚你不是回——”
“回彩蛋里？蛋壳都被你送人啦，我怎么回去？”呈树枝形缩水版的金苹果树精用两片叶子做出“叉腰”的动作，还用一片叶子鬼鬼祟祟地捅了雪凝一下，雪凝愣了一愣，就听小树精冲对面三位女同学大声说：“看什么看？没见过树精呀？”
奈菲第一个反应过来，脑门差点磕到课桌上：“彩蛋里是……是……一棵树精幼苗？”她伸胳膊抓过瑞雅手里的彩蛋，比量小树枝的尖尖与蛋壳上圆孔的直径。
瑞雅平举着空空如也的双手，转而瞧小树精：“呃……我们本来以为你答对那么难的题目，会有什么特别好的奖励呢……”
“嘿，什么话！我不够好吗？瞧，我是一棵多么活泼可爱的树精！”小树枝扭动它引以为豪的身段。
四个姑娘：“……”
杰西卡清了清嗓子，瞄雪凝：“这么说，你要养着这货了？”
雪凝：“……？？？”
“你是什么树的幼苗？”奈菲问搔首弄姿的小树精。
小树精朝雪凝歪过叶子：“我是什么树来着？”
三个姑娘倒。
小树精理直气壮：“嘿！你们人类喜欢给植物分门别类起名字，我怎么会晓得你们人类叫我什么树？”
雪凝捞起它，塞进口袋里：“这是一棵聒噪树。”
“聒噪树，那是什么树？”瑞雅奇问，“魔法植物学课上好像没讲过。”
“我在星庭的植物志上见过描述，这种树灵智比较高，一旦成精，讲起话来滔滔不绝，性喜八卦，比一般的树木活泼爱动。”
“我咬你哦！”小树枝在雪凝的手心愤愤地挠。
“或许这棵树精幼苗有什么特别之处。”杰西卡分析，“按理说，达达玛老师的答题彩蛋，奖励都是跟问题的难度相当的。”
奈菲扯着嘴角点头：“所以你不妨把它……养养看？对了，如果要养魔宠，需要找宁古斯塔夫登记一下。”
“登记？”
“我们学校不禁止学生养魔宠，但所有的魔宠都要登记，宁古斯塔夫是我们班的魔法动物学课代表。”
上课铃响了，姑娘们都转过身去，面朝讲台和黑板。雪凝左手放在口袋里，握着小树精，胸中充满疑窦：为什么这家伙突然跳出来说答题彩蛋里的奖励是它？总不至于想被当魔宠养？可它昨天还哭着喊着要回雾山呢！难道——雪凝想起方才的情形……它是打断我告诉同学我的彩蛋里真正的奖品吗？
雪凝脑海里浮现那薄薄的、茶包一样的半透明纸袋……
她想找小树精问个明白，可整个上课的过程中，四周都是同学，没机会跟它单独说话。
这天上午的第一、二节课是两堂连在一起的阅读课，雪凝听了几分钟，发现这门课的内容居然跟魔法没半点关系，而是一种中规中矩、类似于西方教学方式的语文课。这令雪凝大感意外。课表上还列着，马上紧接在阅读课之后的第三、四节课将是数学课，雪凝原本还奇怪，数学跟魔法怎样扯上关系？直到现在上了阅读课，她才恍然大悟：原来魔学学校也不是全教跟魔法有关的课程的！
仔细想想：这其实颇有道理，毕竟圣罗约学生的入学年龄是12岁，相当于地球上的中学阶段，若魔学学校只教跟魔法相关的课程，岂不等于它的学生自中学之后就不再学语文、数学这些基本知识了？这么一想，其实《哈利·波特》里的霍格沃茨只教魔法才是不合理的吧……
讲授阅读课的，是一位叫梅琳达的灰卷发、大脸盘的严厉女老师。她和昨天魔法动物学课的达达玛老师风格大不相同。大家在这门课上正襟危坐，除了被点名读课文、回答问题，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连曼兹、宁古斯塔夫这些敢在达达玛老师的课上放飞自我的刺头儿，在梅琳达老师的课堂上也一个个乖得犹如趴窝的布丁鼠。
雪凝认真地听完两节课，下课后，对课堂气氛发表评论：“梅琳达老师的气场好强大！”
“当然。”奈菲金色的脑袋探过去，够着脖子确认梅琳达老师已离开教室，才点了下头，“梅琳达老师可是帕校从地狱堡挖来的，为了提高我们的阅读课成绩。”
“地狱堡？”
“就是红垩鹰学院，”瑞雅告诉她，“以延循古老时代的地狱魔鬼教学法闻名，据说红垩鹰学院的城堡墙壁是血红血红的，下面连地牢都有。”
“在我家乡的西式餐厅，有一种特辣汉堡包也叫‘地狱堡’。”雪凝说。
奈菲和瑞雅足足愣了三秒钟，“噗——”捧肚子大笑。
杰西卡两根长长的棕榈色辫子从前排甩过来：“你俩怎么了？”
奈菲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地狱堡……特辣汉堡包……啊哈哈哈哈哈！雪凝你太有才了！”
有这么好笑吗？雪凝见她俩笑得不能自理，只好自己跟杰西卡解释了一下，结果，杰西卡扔掉收拾了一半的书包，也加入捧腹大笑的行列：
“哈哈哈！你们别说，这有点贴切呐。红垩鹰学院以火魔法闻名，确实够‘特辣’的，哎唷——！‘地狱堡’这三个字的千年恐怖之威被你毁于一旦，雪凝！”
是……是吗？雪凝小心地扭转话题：“为啥咱们校长要从红垩鹰学院挖阅读课老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