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咽气后,锦衣卫的人还上前探了一下鼻息和脉搏,最后脸色沉重的对太子道:“回殿下,没救了。”
太子气息一沉,眸光晦暗如深不可测的寒潭。
“殿下,这人怎么处置?”季前小声的询问。
太子沉默片刻,“把尸体就地埋了吧,其余活口押送回京。”
“是。”
锦衣卫得令押着其他人离开,御林军统领朱振上前道:“殿下,周围已经彻查过了,没抓到其他人。”
“那就算了,去告知母后一声,让贵女们收拾一下,午时于山脚下汇合,离开流云寺。”
“是,卑职这就去。”朱振冲着太子一拱手,余光瞥见站在角落里的谢辞酒愣了一下。
他的反应落在太子眼中,太子便转头看了过去,对上谢辞酒的视线,他也愣了,随后摆摆手让其他人退下,自己大步走了过去。
“郡主可还安好?”太子上下打量着谢辞酒,想上前又碍于周围还有人在,就停在了三步之外。
谢辞酒勾唇笑了下:“臣女无妨,倒是太子殿下,你胳膊上的伤如何?”
太子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臂,摇摇头:“伤的不深,养养就行了,不碍事。”
他说完又抬起头盯着谢辞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刚才那人说的话该不会都被郡主听到了吧?那她心里是什么滋味?会不会勾起她的伤心事了?
太子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早知道就该把人带到别的地方去审。
他开不了口,谢辞酒替他说了:“刚才的话,臣女无意偷听,只是刚出来就被唬住了。”
她垂眸轻笑:“这群刺客也是稀奇,口口声声说的大义凛然,最后却只是拿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开刀,南疆……何时养的都是孬种了?”
这话似有深意,太子的眼神不由得微变。
“郡主的意思是……”
谢辞酒抬手扶在门边,目光澄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有感而发罢了,殿下应该还有事,臣女就不叨扰了,失陪。”
她转过身关上院门,脸上的笑意顿时冷了下来。
一门之隔的太子张了张嘴,最后怅然若失的合上了。
“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待见我……”
他嘀咕了一句,季前在旁边听着忍不住捏了把汗,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敢让太子殿下吃闭门羹的,也就永宁郡主这一人了。
“殿下——”他唤了一声,太子回过神来:“算了,走吧。”
“是。”
……
谢辞酒回房之后,眉头也没松开,她在桌边坐下,燕知回就看了过来。
“怎么了?愁眉不展的?”
他的声音从花里传出来,谢辞酒瞥了一眼,沉声道:“昨天的刺客抓到活口了,刚才在太子面前招认,说他们是为定南王讨公道来的。”
“嗯?竟然是冲着南疆来的?”燕知回叶子抖了抖:“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啊,我们还是小瞧了皇后的手腕和心计。”
谢辞酒赞同的点点头:“不管我和太子成没成,估计皇后都没打算放过南疆,原本大家还对定南王谋反一事存疑,可出了刺客的事,南疆的罪就是板上钉钉,来日早朝的时候,南疆兵权的事必然会重新被提起,届时皇帝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往南疆安插人手了,还可以名正言顺的肃清定南王旧部。”
她冷笑一声:“真是好算计。”
燕知回:“不止如此,若是皇帝察觉到了异样,质问皇后,皇后也可以拿南疆的事开脱,反正皇帝得到了切实的好处,想必不会过多计较。”
“这就不止是一石二鸟了。”谢辞酒站起身来,眸色如霜。
“所以……铲除双王之事,究竟是皇帝起义,还是皇后献计,就不好说了。”
“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燕知回冷哼一声。
“你打算怎么办?南疆的那些旧部,能用吗?”谢辞酒转头问燕知回。
燕知回沉默片刻说:“我不确定哪些能用,但想必皇帝也不会大动干戈,毕竟南疆将领可用的本来就不多,若是都杀了,南疆动荡,得不偿失。”
“那我们就不管了?”谢辞酒挑眉。
“我就是想管,现在也来不及了,只能给他们托个梦,让他们另寻出路。”
谢辞酒:“……也是,谁能想到这次的矛头对准的是南疆呢,没法提前应对,只能尽量找补。”
说着,她倏地一笑,眼里带了几分戏谑:“你猜这次南疆会落到谁的手里?”
燕知回对上她这个眼神,瞬间就明白她在想什么,“背后凶手埋伏那么久,也该浮出水面了。”
……
俩人商量了一会儿,谢辞酒便招来红雪和银霜收拾东西,她自己悄悄的出了门,临走前还威胁了燕知回一通,不许他跟上来,不然就扒光他的叶子。
燕知回无奈,让她保证不乱跑,这才放她出了门。
“郡主去哪儿了?”银霜叠衣服的时候问了一句。
红雪整理包袱,“刚才她和我说了一嘴,好像是去拜访沧海大师。”
燕知回的叶子瞬间竖了起来,拜访沧海?
她不是不信这些神佛之类的吗?找那秃头干嘛?
他心里隐隐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奇的抓心挠肝,很想跟过去看看,但又碍于答应了谢辞酒不会跟去,只能按捺着。
银霜也疑惑:“郡主去找沧海大师干嘛?”
红雪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为王爷和王妃祈福吧。”
银霜歪了歪头:“也有可能。”
……
若是谢辞酒听到俩人这话,肯定第一时间否定,她的父母葬在了北境,那里有万千英魂与他们同眠,那里需要供奉在京都这黄金囚笼里?
这不是祈福,这是让他们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她去找沧海,其实是为了问一件事。
“大师,贸然拜访,还请见谅,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想请大师解惑。”
谢辞酒在小沙弥的指引下在月钟亭找到了沧海。
沧海背对着她坐在蒲团上,手里拿着木鱼在一下下的敲着,听到她的声音这才停了下来,缓缓的睁开了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
“阿弥陀佛,施主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