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远读完合起圣旨,笑眯眯的给太子道喜,假装没看到他脸上的诸般表情。
“奴才给太子殿下贺喜了,恭喜太子殿下觅得良缘,殿下,接旨吧?”
太子好半晌才消化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整个人还有些恍惚,“父皇为何忽然给孤赐婚了?”
季远笑着道:“殿下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是该成婚了。”
太子皱眉,“可——”
“太子!”皇后忽然出声打断了他。
太子隐忍的抬头看向她,就见皇后面无表情的扶着水莲的手起身,垂眸对他微微一笑:“你父皇的一片好意,你岂能辜负?接旨吧,楼玉鹤那姑娘本宫也知道,容貌品行和家世都是数一数二的,日后你定会喜欢的。”
皇后话说的轻轻柔柔,可那眼神分明暗含警告。
太子忽然就清醒了过来。
季远看了看皇后,谄笑着说:“皇后娘娘说的极是。”
他的手又往前伸了伸:“太子殿下?”
太子憋了口气,垂下头抬起双手,认命般的说:“儿臣领旨,谢主隆恩。”
季远这才放心的把圣旨放到他手中:“圣旨已经传到,奴才这便回去向皇上复命了。”
“慢走不送。”皇后看都没看他一眼,转头去扶太子,“起来吧。”
季远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转身带着人离开。
太子在皇后的搀扶下起身,手还紧紧的攥着圣旨,力道之大,像是恨不得直接把圣旨捏碎。
皇后心里也不痛快,她虽然不喜欢谢辞酒,但她想在谢辞酒身上出了这么多年的那口恶气,她是想徐徐图之,后面再给太子安排机会,可没想到皇帝的动作这么快!
直接下赐婚圣旨,提前都没和自己商量,看来他是真的对自己起疑心了。
皇后收回手笼在袖子里,把掌心都掐出了印子。
这是直接断了太子和自己的后路啊!
毕竟一朝郡主,怎么可能给太子做妾室?
“母后……”太子咬紧了牙关,侧脸绷的紧紧的,像是维持他最后理智的弦。
皇后顾不上自己心里的一团乱麻,先安抚太子道:“进来再说。”
皇后拉着太子进了正殿。
一进去太子就再也忍不住了,他把圣旨往一边一拍,怒道:“父皇明知道儿臣喜欢郡主,一开始也是他让我们接触的,怎么事到如今突然变卦了呢?”
一天之内接连受挫,纵使宽容温和如太子,也承受不住了。
与心上人失之交臂,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太子颓然的坐回椅子里,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皇后说不心疼是假的,可只要一想到他这般模样是因为那个人的女儿,她又一阵恶心。
她单手撑在扶手上,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又一次尝到了焦头烂额的滋味。
“溯儿,圣旨已下,皇命难违,你也只能接受。”
皇后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完全不是这么想的,不过她不能和太子说,这儿子太正直,说了怕是会和她翻脸。
太子身子一僵,深深的吸了口气,“是,儿臣明白,儿臣……”
太子哽咽了一声,苦涩的笑着说:“儿臣只是有些难过,缓一会儿就好了。”
皇后手一顿,抬起头看他,想劝两句,太子却自己站起来了,“母后,儿臣想回去了,失陪。”
皇后的话卡在嗓子眼里,最后只能摆摆手道:“去吧。”
太子拿起圣旨,失魂落魄的离开。
皇后坐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把手边的茶盏全部扫落在地,咒骂了一句:“皇上,你可真是好狠的心!我这么多年,真是瞎了眼!”
她尖利的声音在殿内回荡了好一会儿才落下。
……
圣旨两份,一份送到太子这儿,一份就送到了英国公府。
人虽然不一样,但是震惊确实如出一辙。
整个英国公府上上下下都是一个大写的懵,直到把传旨太监送走,众人才回过神来。
各种好奇、探究的视线都落在了楼玉鹤的身上。
楼玉鹤:“……爹,娘,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鹤儿啊,你和太子是怎么回事?”
英国公摸着自己的胡子,迟疑的打量着她:“怎么忽然就赐婚了?”
楼玉鹤茫然:“我也不知道啊,我还诧异呢,之前不是说定下郡主了?在流云寺的时候,郡主还救了太子,我以为回来之后这件事就板上钉钉了,怎么会变成我呢?”
英国公夫人皱眉沉吟片刻:“既然圣旨已下,我们想那么多也没用,还是做好准备吧。”
“也是,不管怎么说,鹤儿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太子人不错,就是他身为储君,日后登基为帝,鹤儿的性子不知道能不能镇得住三宫六院?”
英国公有些担心。
楼玉鹤也不太乐观,以前心心念念都是太子,若是接到赐婚圣旨她肯定很高兴,可现在她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些犹豫。
“走一步看一步吧,以后的事谁说的清楚呢?”
英国公夫人拉过楼玉鹤的手,温声安慰:“鹤儿别怕,无论将来如何,英国公府永远是你的后盾。”
楼玉鹤点点头:“嗯。”
“走吧,回去。”
楼玉鹤看了眼圣旨,暗暗下了个决定。
……
赐婚一事在京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波,街头巷尾全都在谈论此事,南疆的事反倒是被压了下去。
谢辞酒知道之后,意外了一下,随后便笑了。
燕知回在一边看着,有些吃味的问:“太子要娶别人了,你什么感觉?”
谢辞酒不解的看他一眼:“与我何干?”
燕知回:“……”
“呵~”他轻笑一声:“也是。”
谢辞酒拨弄着栀子花的叶子,拿起小勺子在底下浇了一圈水。
燕知回就撑着下巴看她:“不过说起来也奇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皇帝明明也想把你和太子撮合成一对,怎么如今倒是改了主意?”
谢辞酒手一顿,皱眉问他:“你想说什么就说,别兜圈子。”
燕知回轻轻挑眉,眼里划过狡黠的光:“哦?你喜欢直说?”
谢辞酒转回头敷衍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