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玉鹤从英国公的书房出来后,她没有立刻入宫,她一边吩咐人去备马车,一边去了小厨房。
想也知道,纵使是太子,禁足的时候吃的怕是也没有多好。
她虽然做菜不太行,但是煲汤还是可以的。
厨房里的食材都是新鲜现成的,她取来山药和母鸡,打算煲个鸡汤。
这一熬就是一个半时辰。
时近晌午,她才把鸡汤用瓷盅盛了,装进食盒里。
她带着枕香上了马车,唇边一直带着笑意。
入宫之后,她直接去求见皇上。
皇上听闻她来了,吃惊了好一会儿,“她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想求朕取消婚约?”
季远笑着说:“这个奴才也不知,不过奴才见楼小姐是拎着食盒来的,怕是……”
皇帝眉眼微沉:“让她进来吧。”
“是。”
楼玉鹤把食盒交给枕香,让她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
“臣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看着她这一身明艳的装扮,脑海中不由得闪过了另一个人的脸,楼玉鹤和永宁好像走的挺近。
他轻咳一声,“免礼。”
“谢皇上。”楼玉鹤站起身来,不等皇帝细问,楼玉鹤直接说明来意:“臣女此次斗胆求见皇上,是想请皇上开恩,准许臣女见太子一面。”
“哦?”皇帝眯了眯眼探究的打量她:“你知道太子在禁足吗?”
“知道。”楼玉鹤毫不避讳,“正是因为他在禁足,臣女才要来看他。”
皇帝放下手里的奏折,向后一靠,神情莫测的问:“这件事你父亲知道吗?”
“知道,他不同意,但臣女坚持要来,他拿臣女没办法,让臣女自己看着办。”
楼玉鹤半真半假的说。
说完她又一次跪下,坚定的说:“请皇上准允。”
她双手于身前交叉,行了个标准的叩首礼。
“如今人人都对太子避之不及,生怕触了朕的霉头,你不怕吗?”
皇帝好奇的问。
楼玉鹤抬起头来,一脸淡定,“臣女喜欢太子的事,满京都无人不知,如今好不容易要修成正果,臣女又怎能轻言放弃?不管将来如何,臣女问心无愧。”
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皇帝心里微微触动,“你倒是勇敢。”
楼玉鹤莞尔:“只是太喜欢而已。”
“哈哈哈哈——好,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
皇帝摆摆手。
“谢皇上。”
楼玉鹤高兴的又行了个礼,这才退出去。
皇帝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心下怅然,自己当年若是有她的勇气,也不会和云湾错过吧?
……
往日人来人往的东宫门前忽然冷清了下来,灯笼高挂,但不见半点喜气,朱红大门紧闭,两侧把守的御林军神色肃然,见到楼玉鹤一行人过来便伸手拦下。
“止步!无诏不得入东宫。”
楼玉鹤看向一旁的季远,季远上前一步,拂尘一甩:“皇上口谕,允许楼小姐前来探望,放行。”
“是。”
御林军见季远来了,便没再拦,一人扣着一个门环,把大门打开了。
楼玉鹤心里微微有些紧张。
她深吸一口气才带着枕香迈过门槛。
这是她第一次来东宫,里面的布局和皇后的宫殿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看起来更阔气,更冷峻一些。
楼玉鹤视线扫过这里的一草一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境不同,她看着这些东西,总觉得有些落寞。
连廊下的宫灯都似乎褪色了。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三人走过回廊,一个人都没看到。
枕香皱了皱眉,凑近楼玉鹤小声说:“就算太子被禁足,怎么就知道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呢?这些奴才是想做什么?太敷衍了吧?”
楼玉鹤也皱起了眉:“嘘。”
她走到主殿,可算是看到一个活人了,是个小太监。
她忙上前一步:“这位小公公,太子殿下在哪儿?”
那小太监听到她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头来见是个漂亮的小姐,有些拿不住这人的身份,但还是说:“太子殿下在……在后殿。”
“劳烦公公带路。”
“哦,好。”
小太监迷迷糊糊的带着楼玉鹤一行人过去。
后殿是太子休息宴乐的地方,平时都是殿门敞开的,此时却大门紧闭,窗户也没开,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季远见状迟疑了一下:“你确定殿下在里面?”
小太监面露难色:“确实是在里面,这几日太子殿下都在里面,只是状态不太好,一直在喝酒。”
“这……”季远看向楼玉鹤。
楼玉鹤抿抿唇,把食盒交给枕香,自己一把推开了殿门。
殿门开启的瞬间,耀眼的阳光从外面前仆后继的涌了进来,那些无处躲藏的飞尘就在阳光中起舞,和着浓郁的酒味,弥散在整个大殿。
太子颓然的坐在地上,背抵着椅子一脚,曲起一条腿,低着头,长发乱糟糟的披散,不知道多久没打理了,身上的蟒袍也深一道浅一道的全是酒渍,隐隐还有点血痕,不知道是哪儿来的。
他现在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了,亦或者是醉死过去了,他们一行人这么大的阵仗,都没惊动他。
身后的人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凉气,楼玉鹤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她伸手对枕香道:“食盒给我,你们都出去。”
“楼小姐……”
“出去!”楼玉鹤语气重了几分。
季远看了小太监一眼:“你去打些热水,再给殿下拿件干净的衣袍,如此——像什么样?”
小太监怯怯的应下:“是。”
季远叹息一声,拱拱手离开。
楼玉鹤反手关上殿门,深深的看了太子一眼,把食盒放下,转头去把几个窗户都打开。
凉风吹进来,把一屋子的酒气都带走,楼玉鹤这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些。
她一步步走到太子身边,却见他身旁都是酒坛,横七竖八,酒水洒了一地,她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看着这一幕,她说不出的头疼。
“殿下,醒醒——”
楼玉鹤俯身拍了拍太子的肩膀。
太子微微动了下,睁开眼睛,眼神有片刻的茫然。
“殿下为何这般作践自己?”
楼玉鹤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让太子瞬间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