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耀看到酒碗中鲜红的血,慢慢晕染开,脑袋嗡的一声。
血!
那鲜红的颜色,猛烈地冲击着他的大脑。
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沐莹的血不仅融进了酒中。
也悄无声息地融到了他的记忆里。
“承耀哥哥,轮到你了!”沐莹把刀子递到了傅承耀面前。
“莫名其妙,放我出去!”傅承耀才不会和眼前这个女孩一样傻。
沐莹不往心里去,一口喝下了血酒。
她放下酒碗,转身拉住了傅承耀的手,伤口的血浸透手帕,把傅承耀的手指也给染红了。
“承耀哥哥,你以后就是我的亲哥哥了,我太高兴了!
小秋,开门,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爹和傅伯伯。”
说完她拿过桌子上的兰谱,放入傅承耀的衣袋里。
“这是我的兰谱,哥哥可要收好了。”
然后拉着傅承耀,去了会客厅。
“爹,傅伯伯,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我和承耀哥哥已经结成异姓亲兄妹了!”
沐父脸色一沉,“沐沐,不要在这里胡闹!”
沐莹走到父亲身边,伸出手帕包着的手指。
“没有胡闹,我们已经歃血为盟了,承耀哥哥也收了我的兰谱。”
傅石唇角含笑,眼色半明半暗让人看不出喜怒。
旁边一人打趣道,“这本来说好的儿女亲家,怎么突然变成了异性亲兄妹了?”
儿女亲家?傅承耀抬眸看了眼沐莹,他最反感的就是包办婚姻。
于是,他走到傅石身边,“爹,她说的没错。”
傅石看了眼儿子,冷笑一声,朝着沐莹摆了摆手,招呼沐莹过来。
沐莹乖巧地走过去。
“好闺女,那以后你就是我的干女儿了,叫干爹!”
沐莹笑着大声喊道,“干爹!”
傅石捏了捏沐莹肉嘟嘟的脸颊,“唉!哈哈……小沐沐,以后在洛川城如果有人敢欺负你。
就报你干爹的名号,好使!知道了吗?”
沐莹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干爹!”
沐怀宣赶忙上前,“都是孩子们的玩笑话,督军可不能当真啊!”
傅石摇了摇头,“我平生最重一个义字,既然两个孩子的缘分如此,也是一桩好事!”
“这……听督军的!”沐怀宣斜睨着沐莹,后槽牙都要被咬碎了。
督军的儿女亲家,是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的。
对沐莹更是最好的归宿,现在都成了泡影了。
等督军走后,沐怀宣让沐莹罚跪,沐母知道情况后,也知道女儿是闯下了大祸。
和傅家的联姻,是自家老爷早就筹谋已久的事情。
“老爷,您消消气,沐莹还小,不知轻重……”
沐怀宣背着手来回踱步,指着沐莹说道,“你可知你今天犯了多大的错误吗?
好好的一桩婚事,就被你这么搅黄了!”
沐莹小嘴撇了撇,“我就想有个哥哥,我看干爹也挺高兴的。”
“高兴?干女儿和未来的儿媳妇能一样吗?
我的傻闺女,你这是要把你爹给气死,是不是?”
说着就要找鸡毛掸子。
沐母拦着沐怀宣,转头示意沐莹赶紧离开。
沐莹站起来,一溜烟就跑回了自己房间。
抱着小秋满屋子转圈圈,她终于摆脱了傅承耀,不用再和他结婚了。
小秋不明所以,明明刚才老爷都想打死小姐了。
“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很开心,很开心,很开心!”
晚上沐莹睡了一个好觉,做了一个很香甜的梦,她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第二天,沐莹从教会女校回家,看到路边有个小男孩跪在地上。
他低着头,背后插着一根干草,这是要把自己给卖了的意思。
来往的行人早就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了。
于是经过小男孩面前都没有停留。
小男孩看起来比沐莹还小,身边躺着一个人,用布盖着全身。
沐莹走过去,“你要多少钱?”
小男孩抬头看了眼沐莹,只见沐莹稚嫩的小脸上,漆黑的眼眸闪烁,澄澈如清泉。
她身着华丽绸缎,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我娘死了,只要能把她安葬,我愿意去小姐家做苦力。”
说完小男孩又低下了头。
沐莹俯身扶起了跪着的小男孩,男孩有些诧异。
她是有钱人家小姐,怎么会愿意触碰自己这种下贱人呢?
“小秋,你回府让管家带人来,把他的娘亲安葬了。”
很快,小男孩的母亲被妥善安葬。
小男孩被带到沐府,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以前他和母亲相依为命,现在他在这个世上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这时,沐莹伸开双臂,把他抱入了怀里,拍了拍他的背。
“不要伤心了,我以后就是你的姐姐,沐府就是你的家。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小男孩被沐莹抱着有些受宠若惊,但她的怀抱好暖,自己那颗飘零无助的心,好像有了归属感。
“小的叫陆慕白,今年十岁了。”
沐莹猛地看了眼怀里的小男孩。
陆慕白?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呢?
他难道就是以后洛川城青门的老大——陆慕白?
陆慕白从小是个孤儿,和眼前小男孩的身世很像。
上一世沐莹只听过他在洛川城的威名,没见过他本人。
他游走在军政商三界,连国府都要让他三分。
从一个小混混坐到洛川城黑道第一把交椅。
“你是陆慕白?”
小男孩点了点头,沐莹强自按压下心里的波动。
但是她又想,也许只是名字很像呢?
沐莹怎么都不能把那个心狠手辣,双面白手套的男人。
和眼前瘦弱嶙峋的小男孩,联系在一起。
“你以后就安心在沐家住下,和小秋他们去私塾上学。”
陆慕白听到上学两个字,莫名有些不真实。
以前他这种人连饭都吃不饱,更不要说上学了。
现在眼前的大小姐,居然让他去上学。
沐莹走后,陆慕白看着她那抹蹦蹦跳跳的身影。
从此他灰暗的生活中,好像照进了一束彩色的莹莹亮光。
翌日
沐莹撺掇着沐母去城南口施粥,那里住着很多逃难过来的灾民。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饿得皮包骨头,只能靠吃树皮,野草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