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是想去找那个女人,想确认她是不是他们的少将军。
可是他却忘记了,沈星阑是个男的。
沈星耀直视他道:“如果世人知道沈星阑是女的,那么这世上再也不会有沈家少将军,有的只会是犯过欺君之罪的沈家罪人。”
这也是这么多年,沈家一直保守这个秘密的原因。
她甚至不能在沈贺两家被提起,哪怕她曾经为沈家争来荣华富贵,无上荣光。
沈星耀和阿诺出军营不久,陈穆愉带着陈霄和莫焰回了大营。
还未进大营,等候的亲兵立即上前将云泽交代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陈穆愉目光沉下,马鞭一扬,跑了一天马的一行人又跟着他朝运城而去。
陈穆愉迎着风雪,身上散发出的寒气比风雪还要冻人。
沈归舟,你最好不是又跑了。
“阿霄,你说,若是一个人被打断了腿,她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些歪心思了。”
他突然出声询问,将一旁的陈霄问得愣住。
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沈归舟,脸色一僵,不敢作答。
心中哀嚎,夫人,你就不能安生两天吗?
莫焰在旁边听了,心中冷哼一声,那种女人,最好走的更远点。
云泽一路奔至北疆王府,马还未停下,人已经翻身落马。
未等门口守卫行礼,他便问道:“有没有......”
“云泽。”
他话音刚起,身后就有人唤他。
听见声音,他心头一喜,立马回头。
眼睛转了一圈,才在手下人的指向下看见坐在对面,别人家屋顶上的沈归舟。
好在四处都是白雪,不然这黑灯瞎火的还不一定能找到她。
她一身红衣,映在白雪之间,正在朝他招手。
“夫人?您怎么去那儿了。”
云泽惊诧。
这时门口守卫颤颤巍巍道:“云侍卫,她,她是?”
云泽没有理会他,下意识就要飞身上去,又想起对面是别人家。
沈归舟又在对面屋顶喊,“你要上来陪我喝酒吗?”
云泽这才发现她手边摆着好几个酒坛,也不知道她在上面坐了多久,除了一坛被她抱在怀里的,好几个已经差不多被白雪掩埋。
无奈之下,云泽朝她道:“夫人,王府在这边,您能先下来吗?”
沈归舟没有回他,只是仰着头喝酒。也不知酒是被冻了,还是被她喝光了,倒不出酒来,她随手就酒坛给抛了出去。
好在对面的人家举家去南方避乱,宅子是空的,不然此刻她肯定会被人一顿臭骂。
云泽询问守卫,“怎么回事?”
大冬天的守卫头上冒出冷汗,“这位姑娘之前来王府,说晚上要住在这儿。她只说和王爷认识,小的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子,就没让她进。”
不知道是不是风雪吹的,云泽的头更疼了。八壹中文網
“然,然后,她就跑到对面房顶上去喝酒了。”
“她在那多久了?”
“也,也没多久,大概一个时辰吧。”
云泽看着连个披风都没有的沈归舟,“......”
正无措头疼之际,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他回头看去,认出一身风雪的陈穆愉。
陈穆愉见他们一行站在门口,很快就注意到屋顶的沈归舟。
“王爷。”
陈穆愉抬眼见到沈归舟,提了一路的心松了口气。再见她一身单薄坐在风雪中饮酒,神色更沉。
未等停马,飞身朝屋顶跃去。
玄色的狐裘带着他的体温随着他一起落在沈归舟身边。
本来还在用内力化酒的沈归舟感觉有人靠近,眼神一厉,正要出手,抬头便见冷着脸的陈穆愉。
“陈穆愉。”
狐裘落在她身上,有点暖和。
陈穆愉一眼就发现她不对劲。
平日里用单纯和淡然伪装精明的双眼看着他时有些迷离,又见她身边堆了好几个空酒坛子,明白过来,她这是喝醉了。
“沈归舟。”
沈归舟起身,不知是身体被冻僵了还是酒喝多了,她刚起身,整个人一晃。
眼看就要晃倒,陈穆愉赶紧伸手捞住她。
这种时候,她还不忘将酒坛紧紧抱在怀里。
陈穆愉将她打横抱起,朝王府大门跃去。
她没反抗,看着那些酒坛嘟囔,“还有一坛我没喝完呢。”
陈穆愉抑制住想揍她的冲动,落在王府门前。
“王爷。”云泽赶紧过来行礼,心中惴惴不安。
看见沈归舟无事,他心中也松了口气。
陈穆愉冷眼看他一眼,道:“等战事过后,自己去领五十军棍。”
云泽闻言,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下。
五十军棍不少,但他知道王爷还是留了情面的。
“是。”几次看丢沈归舟的他,心中有愧,赶紧领命。
陈穆愉抱着人就往王府走,眼看就要进门,本来迷迷糊糊的沈归舟眼睛一睁,飞快跳下地来。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一手拎着酒坛,一手抱着一旁的柱子,道:“他们不让我进去。”
此话一出,众人先是一怔。
她又道:“他们说这是晋王府,我这种疯子不能进。”
她一板一眼,说的很有条理。
其余人明白过来了,守门的几个侍卫吓得冷汗直冒。
陈穆愉眼神扫过来时,刷刷跪地。
“王爷,小的们,不,不......”
不知道这真的是夫人啊。
“陈霄,都换了。”
陈穆愉声音一起,几个人身体一软,跪都跪不直了。
陈穆愉走向沈归舟,将她抱着柱子的手掰开,道:“回家。”
沈归舟起先死活不放手,听到他的话之后,目光有些呆滞。
他抓住机会掰开了她的手,又将人抱起来。
跪着的侍卫想要磕头求饶,陈霄赶紧命令将人带走。
进门时,沈归舟像个孩子一样问他,“家是什么?”
陈穆愉一怔,低头看她。
未等他作答,她又自己回答:“以前修哥哥好像说过,家就是可以永远遮挡风雪的地方。”
陈穆愉脚步顿住,眼神变得有些阴鸷,不动声色地问她,“修哥哥是谁?”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聊起一个熟人。
称呼如此亲密,陈穆愉听着有种不舒服之感。
看来她是真的醉了。
沈归舟好像没听到,她将酒抱紧了些,忽然呢喃,“我没有家……也不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