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把刀,觉得美人的眼神有些冷,脖子后面瞬间冒出了冷汗,这让他无意识地吞了口口水。
他又转头去看算卦的女子,被看的人,举起旁边的另一块木板。
只见上面写着一卦五两。
五两银子不算便宜,他瞥了一眼门口的……刀,五两也不算贵。
掏出五两银子后,他赶紧走了。
走到六角亭时,男子突然醒悟过来,那女子算卦既没看手相,也没用算筹、卜骨之类的器具,生辰八字之类的亦是一概没问。
他嗤笑,原来是个骗子。
不过,他也不在乎,反正他也不是去算卦的。
第一日,女子的那一送卦,因没客人没有送出去。
她也不甚在意,趴在那里睡到日暮时,就回屋去了。
过了几日,不少人得知算卦的是个美人,女子的生意就红火起来。
然而,她每日就算两卦,第一卦收费五两银子,第二卦不收钱。
开始来的都是男子,他们也都发现了她算命就跟闹着玩似的,偶有用算筹,可大概是先入为主,看起来也不那么可信。
他们来的目的本就不纯,倒是不在乎这些。
偶尔也会有人以此为借口想要刁难她,但是他们发现,她不是一个住在这里。屋里还有一美人,那美人还会些拳脚功夫。这里又人来人往,那些人便不敢造次了。
她送的那一卦也不挑人,两卦算完,她就趴在那里,埋着头睡觉。
无论谁喊,都不会抬头。
有不良心思的,则由那有功夫的美人应付。
过了几日,那些在她那里算过卦的人,发现她竟然说的很是准确。
尤其是第三日,有一人因友人起哄免费得一卦。
有血光之灾。
算卦的姑娘建议他下山时,换一条路走。
他本没有将她的建议当回事,然则当日,他被好友邀去寒华寺后山游玩,绊住了脚,比计划回去的时辰晚了一个时辰。
就在这一个时辰内,山下某路段,突遇落石,把路给埋了。
他算了一下,若他没有被绊住脚,他那时应该正好行走在那一段。
当晚回去时,他和家里人说了此事,家中最是信这些的母亲当即决定要来感谢这算卦之人。
那夫人翌日当真来了,还带了不少礼来。
见算卦的是个年轻姑娘,她有些诧异,但想着自己儿子的事,也还是怀揣着敬畏之心。
更让她意外的是,那姑娘没收她的礼,还将那日免费的一卦送给了她。
夫人问的是子女。
姑娘拿着算筹摆了一下,跟她说了四个字。
喜鹊登梅。
女子展颜,不管她这卦灵不灵,好听话是人人都爱听的。
没想到的是,第二日,她一起床,就真地听见了喜鹊的叫声,开窗一看,真有喜鹊正落在窗外的梅枝上。
当日,宫里来人传旨,她那个进宫两年都没有任何晋升的女儿,从良人升成了贵人。
隔天,她又特意去了那竹林感谢那位算卦的姑娘。
没过多久,不少妇人小姐知道了那片竹林中有一个算卦极为灵验的姑娘。
有些人自然还是不信的,可耐不住人人都有好奇心。
慢慢地,去找姑娘算卦地人多了起来。
不过,她的规矩依旧不变。
一日两卦,一卖一送。
这日,姑娘上午刚睡一会,就来了一问姻缘的。那人刚被打发走,另外一美人从屋里出来,给她递上一碟果脯。
姑娘接过果脯,挪了挪屁股,将凳子让出了一半,对着站着的美人道:“雪姐姐,你也坐。”
美人名唤雪夕,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沈归舟。
雪夕刚坐下来,沈归舟将刚到手的五两银子放到她面前。
“雪姐姐,这可够买一只母鸡?”
雪夕笑着将银子收了起来,“够了。”
沈归舟声音中多了讨好,“那今晚我们……”
雪夕眼里多了宠溺,“好,待会我就去给小姐买,晚上我们吃香酥鸡。”
“雪姐姐最好了。”
雪夕看着桌上摆的乱七八糟的算筹,很是好奇。
“小姐,你什么时候学会这堪舆命理了?”
自从离开北疆后,雪夕不再叫她公子,改唤了小姐。
沈归舟跟只没睡醒的猫一样,趴在桌子上,捻了块果脯慢慢咬着。
她一边吃东西,一边回道:“我不会这些。”
那么无聊的东西,她才不会去学。何况,她从来不信这些。
雪夕想去整理桌子的动作顿住,她偏过头去,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归舟。
“您……不会?”
沈归舟又扔了一块果脯到嘴里,回答的很是坦荡,“嗯。”
雪夕:“……”
她看着乱七八糟的桌子,再看着远处那仿佛还能看见的衣角,她呆愣了好一会,才再次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您这半个月……是……?”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措辞,停了好几次,也没问出完整的问题。
饶是如此,沈归舟聪慧,还是听懂了。
她将嘴里的果脯吞下去,侧头对她嫣然一笑。
“胡说。”
雪夕眼睛瞪大,“胡说?”
“嗯。”
“……”
沈归舟将视线收了回去,将果脯里面的杏仁干捡放到嘴里,对自己这个‘胡说’没有丝毫心理压力。
雪夕的视线从她的身上扫到桌上,又从桌上扫到她的脸上,还是不相信,“全都是胡说?”
沈归舟眼珠转了一圈,“那也不一定。”
雪夕缓过来,她就说嘛,不然……
面部表情还没调整完,沈归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有些你不是知道。”
她侧头看着她,脸上露出浅笑,笑容很是单纯。
雪夕:“……”
过了一会,她还是有疑惑。
“那为什么那些人都说您的卦很准,十分灵验。”
沈归舟笑着将视线收了回去,又吃了块杏仁干,“因为……我也没骗他们。”
雪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