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旧案(1 / 1)

枳风全然不知自己当年的丰功伟绩被湛星吐露个精光,脑子里只想起千秋别在腰间的短匕,那上面的花纹好生熟悉,她绝对在哪见过。

还未进门,枳风便听到任风起的笑声。

她推门而入时,任风起还笑的锤桌子,连千秋满脸笑意。

枳风困惑一问:“你们讲什么笑话呢?”

两人忙笑容一敛,任风起忙殷勤给枳风搬了个凳子,颇为心虚:“橘子,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千秋。”枳风也不客气,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找我?”千秋指了指自己,“可是身体又不好了?”

枳风摇摇头,又揉了揉眉心:“我想看看你腰间的匕首。”

千秋看向自己腰间,将匕首递给枳风:“这是阿起昨日借我的。”

这匕首确实是任风起的没错,不过只是他让手下从王府随手找的兵器罢了,自然也有写摸不着头脑:“这匕首如何?”

枳风接过匕首,细细端详,果然今早她没看错那个印记。

继而枳风拔出匕首,寒光乍现,匕身也有那个印记。

“这个印记我绝对见过。但我记不起什么时候。”

“这个印记?这只有王府的兵刃才会有这种印记。七星阁不是避世吗?你又能何时见过这种印记?”任风起有些不信,左手托着腮,右手捏起匕首鞘。

“我都跟你说了,是避世又不是隐世,我还不能下个山了?”枳风倒也没有不耐烦,只是又一时间想不起来,不住的揉着眉心。

千秋琢磨了下:“这种印记的话,是只有兵刃上才有吗?”

“对,只有兵刃。”任风起郑重点头。

“不过说实话,我下山时鲜少与人械斗。”看向三人有些怀疑的目光,枳风解释道,“上次下山是意外,谁知道那么多人追杀我们。”

“那橘子,是不是你还未进师门前看到的?”

“确实有这个可能,若是当时年纪还小,记忆模糊倒也合理。”千秋点点头。

枳风想的却是极其辛苦。当年上山后,她有段时间一直在发烧,之前的记忆只模模糊糊,例如先前周子濯所言的绑架之事,她只有一星半点的印象。

周子濯!枳风忽然想到这个人,记忆力同那个印记一同出现的还有周子濯。周子濯这人,自小到大都是一张脸,记忆中那个应该便是年幼的周子濯。

千秋也是忽然想到当年枳风被绑架之事,歹徒身上必定会带些兵刃的。

“阿橘,莫非是当年的那场绑架案。”

任风起一时困惑:“什么绑架案?”

千秋如实讲与任风起,任风起摇摇头:“那时我不过七八岁,但是不曾听闻,这场绑架案很有名吗?”

“应是挺大的。只是当时年少,我也只记得细枝末节,再加上我有些晕车,头脑昏沉之下,直接的逃跑时的事了。”

“是在余杭?”任风起眉头一皱。

千秋补充道:“余杭周边,当年阿橘在四五镇也有波及。”

“不可能啊,二十年内的卷宗我都看过,绝对没有记载特别大的绑架案。”任风起下意识的用手指敲着桌子,“那是几年来着?”

“嘉和三十一年。”

“那一年卷宗上少得可怜,我当时看着一年的卷宗时还高兴极了,可以少背些书。”

“若是确有其事,那么想来那时的卷宗被人毁了。”枳风想到一个可能,扭头看看任风起一脸淡定的样子,又将那个想法按了下去。

“周子濯记得。”湛星一旁提醒道。

确实,如今若是要找当年经历过此事之人,四五镇当年那群人想来多多少少都知道些,周子濯当年应是同她一起行动过,想来更为清楚,这些人说自己当年于她们有恩,想来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是她这般只是为了验证当年残存脑中的一个不起眼的画面,似又无甚意义。

“算了。许是朝廷自由安排。再说查到了又能做些什么?”

另外三人也觉如此,虽事有蹊跷,可已过了多少年了,当年那群被绑架的孩子皆已得救,那群山匪也尽数落网,深究此事,又有何意义。

“那便不想此事了,我们不妨明日便出发去四春亭?”任风起轻松一笑。

千秋倒也认同:“阿起所言极是,还是尽早前去。”

有人轻扣房门:“宋小公子可在?”

湛星开门一看,来人是白云涧。

“白公子?”枳风转头一看,见白云涧站在门口,提了着食盒。

任风起翻了个白眼,这人是七星阁送饭的吗?

“想来诸位还未用过早饭,在下便将诸位的餐食一同取来了。”白云涧将食盒放在桌上,慢慢的取着盘盏。手生得白净匀称,倒是极为养眼,一看便是拿笔的手,未曾想到还可握剑搭弓。

“听商掌门所言,诸位不日便去四春亭,在下刚巧要回白鹿书院,不知有幸可否与诸位同路?”白云涧温和一笑,眼睛却是对着枳风。

“自然,白公子自便。只是也不知为何,我等几人,也不知哪里碍着别人眼,追杀不断。”枳风苦笑。

“那在下便与诸位同路了,路上也可与诸位有个照应。”白云涧拱手一笑,话锋一转,问道任风起:“任少侠也要一同前去?”

“我去啊。不然太无聊了。”任风起摊摊手。

“阿起他最近事情挺少的,我等也顺路游山玩水。”千秋忙道。

任风起脑子里又闪过个念头:“阿秋,你说我们要不要再带阿兰出来?”

“任风起……你是不是真打算游山玩水来着?”

“橘子啊,游山玩水,有益于身心健康。好好的小姑娘,正年轻的时候不想着玩,这可怎么是好?”

枳风反手开扇对准了任风起,那扇子不过只离任风起鼻子一指之距。

“姑奶奶,我不说了。”任风起认怂,枳风方才收回扇子。

白云涧一时不知说什么,只道了一句:“宋姑娘好功夫。”

傍晚,吹雪斋的飞鹰传书也到了,信中所言:此毒克制之物许在西域,有一西域舞娘曾为维持容颜,服用此药,但无论受伤、生子皆未曾毒发过。奈何此舞娘已经离世,当时也未曾留意,或许同其来中原前所食之物有关。吹雪斋今后所有从西域得来的药材,皆会赠予七星阁一些以便少阁主解毒。

吹雪斋说的倒是诚恳,现下也可知此毒与西域有所关键。只是如今边境七城的药材限制许多,也不知能否找得到解药。

千秋调制的伤药倒是极好用的,不过几日,枳风的伤口已经长出新肉,也不曾有甚疤痕,只是新肉有些淡粉色。千秋又给了些去痕的,说是用几次便与原本的肤色一般无二。

这等珍贵的药,千秋倒也舍得。

枳风伤口已好,自然不必受那筋脉寸断之痛,舞扇子舞的极其欢快,一旁的商映在母亲的怀里看的目不转睛。

第二日商空给几人易容换貌之后,几人便直接下了山。这几人打扮的普通,又没什么行李,盯梢的人倒是未曾留心,只当是几个下山采买的普通弟子。

如此几人顺利过了秋县。只是江南四月的天,跟姑娘的脸似的,说变就变。再加上天色已晚,几人总不能尽在车里歇息,无人便投奔了旁边村子的一处农家。

那对夫妻见几人出手大方,也颇为客气,还给几人做了些晚膳。

夫妻俩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妻子生的娇俏看起来透着些泼辣精明的劲,唤作宜娘;丈夫圆头圆脸也还算是方正,唤作钱包,两人看起来倒也有些夫妻相。

宜娘见枳风长的惹人疼,还多给枳风碗底埋了个鸡腿,留着任风起在一旁眼馋。

钱包家中倒是富裕,空房挺多,给每人都安排了几个房间。

枳风正要睡时,忽听有人啜泣之声,还时不时的喊着:“我的儿,我的儿!”外面一声惊雷,她窗前忽然出现了一个披发的影子。那影子一动不动,许是正在考虑破门而入,枳风拿起床头的扇子,慢慢靠近。那影子却晃悠悠的走了。

枳风不明所以。忙披上衣服取了把伞便要追了上去。

门外却传来宜娘的轻轻的询问:“姑娘,你睡了没?”

“未曾。”枳风如实回答。

“那姑娘可曾吓到?”

“无事。”

“那外面哭着的,是我当家人的姑姑,孀居后,相依为命的儿子也丢了,人就这样疯了,我家当家的已经去带人回去了,姑娘好好休息即可。”

“好,多谢宜娘姐姐特来告知。”枳风同她客气道谢。

这人能遇到这种不舍不弃的侄子侄女,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枳风倒头便睡了,一夜无梦,第二天醒了时,天边已经亮起来,透着粉紫带红的朝霞,与蓝色的天空接壤,又映在昨夜积蓄的雨水里,颇为宁静安逸,处处透着鲜活。

宜娘已给几人做好了早膳,那几人倒是起的一个比一个早,坐在一旁等她。

倒有些让枳风不好意思。

院后忽又响起那句:“我的儿,我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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