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风起纳闷道,最近能出什么事?便先去招呼千秋同湛星下楼。
客房中烛火不停跳动,房间忽明忽暗,将五人的影子拉扯的老大。
梅子酒闷了杯酒,继而长长的叹息:“最近江湖上开始流传开魔教少主之事。”
白云涧先前并不知晓封漫河一事,见几人谈到魔教少主时脸色黑沉,不明所以。
“魔教少主之事,我先前同阿秋、阿起他们讲过,没敢告诉阿枳。”任风起如实相告,千秋同湛星附和的点点头。
“先前,什么时候?”梅子酒晃了晃手中酒杯,梅雪醉撞出了轻微的声响。
“十日左右。”
梅子酒冲着任风起脑袋上来了一巴掌:“都过去那么长时间的事,我会特地要飞鹰传书传与山海?”
任风起吃痛,挺直了身板。
“不知前辈特地前来传信相告的是何事?”千秋面色严峻,多半是他们所预测的那般。
梅子酒喝了口酒,神情疲惫,苦笑道:“魔教少主现身山海北海阁,北海阁被碎星谷所围,伤亡甚少。”
“伤亡甚少不是好事?”任风起脱口而出,才料到事态不对。
湛星问道:“可是另有别的谣言?”
“阿炤所猜不虚,确有其他谣言。”梅子酒将手放在鼻下,细细思量着怎么将事讲的委婉,易说出口一些:“山海许是同碎星谷相互勾结,先是碎星谷暗刺清霜掌门,山海又在清霜走投无路时伸出援手,直接将其困于山中,为的就是武林大会延期,定是不愿交出可号令天下英雄的九州令。”
好一个颠倒黑白。
任风起嘴角抽了抽,看向梅子酒并未舒缓的脸色:“梅叔,还有什么事,你就尽快说了,我们几个大男人,又不跟橘子似的娇滴滴,受的住的。”
话都给任风起说完了,其余三人便象征性的点了点头。
“清霜弟子谢十灯,叛出师门,勾结魔教,再加之谋杀绪州太守季甘,望众位英雄将其绳之以法,交与朝廷。”梅子酒拿中指沾了杯中的酒,在桌面上画上了三个相交的圈,又指了指中间相交之处:“三个圈分别是山海、清霜、碎星谷,中间这处便是谢十灯。现下最关键的便是他。”
千秋补到:“虽是传言如此,但谢少侠若是站出来同清霜派的人解释,想必清霜代掌门必然也是信的。”
梅子酒摇了摇头:“但现下麻烦的是,谢十灯在先前与碎星谷对战后便失踪了,只留了一封信。说是自己引狼入室,害了枳风,害了山海,无言留在北海阁。”
“果真……”千秋闭上眼睛,不愿细想。
湛星依旧面无表情,眼中却似三九的严寒,让人觉得凛冽:“是他!”
先前因枳风师徒两人要回七星阁是临时决定的,临行之时千秋、兰因、虞巧几人才知道,再加上几人快马加鞭,客栈附近又有靖王近卫,因而他们住在客栈时,那些人恐怕是超不过去他们的。
应当是早早的埋伏在那,等着他们四人在马车中中药。
而当时枳风只将行踪写信告知了三人:曲无尘、商空和谢十灯。
如此看来,几人的行踪便是谢十灯泄出去,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意。
“先不管这事怎么着解决,你们几个先瞒着点橘子。再加上橘子跟谢十灯生的太像了,千万别让人瞅见她的相貌。如今之计,先避着云林,剩下的事,交给我们这些老家伙吧!”梅子酒拎了一壶酒,便跃出窗子,领着众人消失于夜色之中。
影月无形,踏月无踪。
余下的四人心中各有所思。
客栈之中尽是山海的人,四人便将枳风留在此处,又趁乱回了府衙。
湛星临行前又特地嘱咐了遍客栈的人不让枳风出去,有什么消息也都尽力瞒着些枳风。
客栈中的人按照吩咐当真未曾对枳风透露任何消息,却是出了岔子。
枳风是第二天醒的,环顾了四下,这不是客栈?她只记得自己中药,之后之事便不记得了。应当是他们四个将她救了,送回来的。
这是什么时辰了?枳风摸了摸脸,□□应当是被星星卸了。便拿扇子挡着出了房门。
客栈还未有客人,掌柜的见她出来,忙着上前问道:“姑娘可是饿了?稍后小二便将早膳送去房中。”
“早膳?”枳风走到客栈门口,去看外面的日头,东方的天边还有未曾退去的绯色:“我什么时候被送来的?”
“昨个晚上来的,小公子还有先前您的三位朋友送来的,怕被发现,深夜又悄悄赶了回去。”
“这样啊,那‘季夫人’索性便失踪好了。”枳风扇了扇扇子,竟觉得久违。温柔娴雅果真不适合她。
枳风刚要走出房门,掌柜的便连忙拦住。
“姑娘还是不要出去了,您跟‘阿绮姑娘’还被通缉着呢......”掌柜心虚的擦了把汗。
“也是,我先易了容再出去。”枳风正要回房,掌柜拦住枳风道:“您还是别出去了,神医说是您身上旧毒未解,又添新药,随便下地怕是吃不消。”
枳风两手攥了攥,并未觉得有什么异常,颇为怀疑的盯着掌柜的眼睛:“你确定?”
掌柜感觉自己的后背满是汗,小公子让他拦着少阁主出去,也没教他怎么拦啊。那双桃花眼就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掌柜心里虚的很,眼睛不住的想往下瞟。
“你在说谎。”枳风语气肯定。
掌柜心虚至极,又不敢忘记湛星嘱托,只好开始睁着眼说瞎话:“少阁主可是要去府衙找炤公子几人?”
“是。我有些不放心。”
“我觉得几位公子,现下大概不太想见您。”
枳风满脸诧异:“什么?”
“您就听我的,别去了!”掌柜委婉相劝。
“发生什么事了?”枳风见掌柜面色为难,似乎确有隐情:“你快说呀,你说出来我好斟酌一下。”
“咳,少阁主昨日中了醉仙散,四位公子前去相救时......少阁主已没什么意识。”掌柜微微抬眸看向枳风。
“然后?”枳风忽然觉得有点不妙。
“少阁主轻薄了除了炤公子外的三位公子......”
掌柜吐字小心翼翼,声音轻的很,连在一起却有万钧之重,砸的枳风脑子懵懵。
“因着神医的手被您死死抓住,掰不开,一路上都是神医抱来的您。”见这话有用,掌柜连忙补了几句:“当时神医脖子上耳朵上通红通红的,走的时候都未消散。其余几位公子的眼神也不太对劲。”
“后来我又细瞧了下,神医的脖子上还有些口脂印。任公子白公子衣袖上也是有的。”
这话真假参半,假假真真,掌柜又坚定的很,倒真唬住了枳风。
作孽呀!枳风收了扇子,满脸茫然,同手同脚的转回房间:“我想静静,你别跟来,也不用给我送早膳。”
大事当头处变不惊的七星阁少阁主,头一次怀疑人生。
只见枳风躺在床上,双眼放空,默默的诵着《心经》。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枳风欲哭无泪,她现在去找兰因皈依佛门还来得及吗?
因着此事,枳风一天再未踏出房门半步。
另外四人昨夜回到府中时,虽并未被众人发觉,但不久便有人来召集他们去寻找“季夫人”。
说是寻季夫人,拿到的却是三幅画像。另外两张是先前的男装枳风同“阿绮姑娘”。
府衙众人寻了一夜一天,都未找到“季夫人下落”,云林很是不安。也无暇顾及贺仪,横竖翻不出来什么风浪,只派了几人跟着。
贺仪思索良久,决定去同先前相救之人合作,以查清这绪州之局。于是就如先前那人所言前往西市找一家香铺,买竹寒香。
西市繁华,先前他便是在此同“季夫人”相遇,只是不知那人所言的香铺在哪?
先前贺仪去过的一条街上尽是米粮店,贺仪又往前行了不久,便到了另一条街,还未走近,便香气萦绕,虽是浓烈,却不刺鼻。
悠然凌空去,飘渺随风还。暖风熏得贺仪周身浅香。
贺仪无心估计此事,为何西市这整条街上尽是卖香料的铺子,这要从何找起?
无奈之下,贺仪只好从街头一家一家的开始问道:“店中可有竹寒香?”
“这,很少人买那么名贵的香......小店都没进过,公子可要些其他的香?”
“没有,公子去别处看看。”
“公子,看您衣冠楚楚的,应当不是来砸场子的吧。”
问了许多店家,都无甚竹寒香。后面跟着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样金尊玉贵的小公子,一处一处的熏香,实在有些可怜:“大人,前面便是富贵轩,您不妨去里面看看,富贵轩若是没有,恐怕是真的没有了。”
贺仪点点头,进门问了富贵轩的掌柜。
掌柜当即笑脸相迎:“有的,有的,有的!”
这是找到了?贺仪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