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京城内,还有三位宰相,贺仪之事,也不单单是贺相一人痛心。
“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快准备下场了,把那小子最近给我看在家里,不许他出去。”
“相爷,这……”管家一脸为难,小少爷的性子,又有谁能看的住?
“别叫我相爷,叫老爷,我算是明白了,当相爷费儿子啊!时琛的儿子自己跑了,现在都没找回来,贺家的儿子没了。这小子一天天的就不能给我省点心。”朝堂事务游刃有余的逄相,此刻满目愁眉。翻自家的墙头把胳膊给摔了,说出去都嫌丢人。
“他但凡有贺家小子一半省心,我也就……唉。”逄池说到一半,长叹了一声,他虽不喜贺归,贺仪却是可惜了,“你去给叶家逄家捎信,帮着找找,总归把尸首寻回来。”
大抵是物伤其类,另外两位相爷也派人帮忙找儿子。连云林也未曾想到,贺仪之死会引来多方势力如此关注。
余杭霍行之死,也同样惹眼。
枳风五人兜兜转转又赶着马车回了余杭。
“白公子,不是要回去白鹿书院?”
“无妨,不急。多游历游历也是好的。”
湛星看着说话还不时瞥向自己师父的白云涧,悄悄翻了个白眼:“白公子方便便好。”
“不过我师父不喜欢你这个样子的。”湛星给睡在一旁的枳风扇了扇扇子。
“哦?那橘子喜欢什么样的?”任风起接上个话茬。
“你小声点。”
“嗨呀,千秋的药放倒几头老虎都成,橘子听不见,不过每次自己给自己用药,也是个狠人。”
“宋公子何不继续说下去?”白云涧端着浅浅的笑,一身白衣气质出尘,又颇有君子之风,是曲无尘偏爱的后辈类型。
“按照她读的话本来看,她喜欢......不是很聪明的。”
“嗯?”
“硬要说的话,楚州的那个纨绔那种?”
“什么?”白云涧的笑逐渐有些挂不住。
“哈哈哈哈哈,橘子喜欢的类型可真别致。”
“要么便是余杭那几个那种。”湛星又当真的仔细想了一想,“似乎无甚差别。”
说完还看了一眼白云涧,意味深长。
“这么久不见,我还有些想阿兰了呢!”
“人家想你吗?”
“星星,你都没那么可爱了。”
湛星不忘翻一个白眼,余光却瞥见一只箭直直的射来,湛星徒手截住,回掷了出去:“任风起,赶快些。”
另外两人拔出了剑,却再无任何响动。
“这是百发机弩的箭。”假扮山海弟子的是朝堂中人授意?
霍太守是被这些人刺杀的话,莫非贺仪也是栽在这些人手下?假使贺相知道自己的独子死于“山海”之手,也不知会作何打算。不过若是如此,留下具尸体不是更好?
还未至余杭城,便有山海弟子接应。若非事态严重,山海万不会有人来的。
“余杭城在查山海弟子,盘查极严,还是先乔装一下,再进城罢。”
“恐怕早有人等着我们乔装打扮,你们先行进城,我们跟在后面。”
“没事,星星,还有我呢这不是?”任风起伸手搓了搓湛星的头,紧了紧缰绳:“走喽!”
“站住,干什么的?”
任风起正要从怀中掏出令牌,湛星按住了他的胳膊,从枳风腰间扯下了那块小金龟:“我们是闵国侯府的客人。”
“请请请。”那官兵忙摆了摆手放行。
“难怪橘子总带着那块小金龟,我还以为她单是觉得好看。”
“先前盘查也没那么严,戴着在那一站便放行了。”
“余杭城,我们又回来了,流水的目的地,铁打的余杭城啊!”
“又回来?”白云涧浅笑了一声,“你们几人先前经常来余杭?还是任少侠本就是余杭人士?”
“我就是余杭人士。回来自然亲切。”
他们几人相识后,枳风、千秋、兰因还有湛星都曾回过余杭,任风起却是直接出现在秋县的,若是先前他曾在余杭,又为何不去寻靖王?八壹中文網
疑心就是颗种子,一旦埋下了,纵是阻碍再多,也免不了发芽生根。
“阿秋,阿秋,醒醒,到地方了。”
“神医大概是药重了些,要不先将他扶上去?”
“扶呗,这人啊,真是个少爷的身子。”任风起蹲下将千秋背在身后,才发现千秋左腿侧面有个硌手的东西,匕首?又不太像,针包?又似乎没那么软。大抵是什么防身的东西,莫非是先前的会爆炸的小球?等他醒了要找他要几颗,那东西实在好用极了。
五人之中,白云涧一人落得清闲,掌柜还特地给他备了些小菜与梅雪醉。
“多谢,不过我向来不饮酒。”白云涧微微颔首。
小二忙将桌上的梅雪醉给他换了壶茶:“客人自便,若有什么吩咐再叫我。”
壶里泡的青柑茶,微涩,茶汤清凉,又佐以普洱茶,更得风味,配上定胜糕和醋鱼恰到好处。
窗边恰是西湖美景,四月的西湖里开满了荷花,偶有几声姑娘唱的采莲曲飘入耳中,嘈杂的酒楼也多几分清净,白云涧捻了捻手中的杯子,轻笑道:“大抵像个闲人。”
千秋隔了一个时辰便醒了,说是按着时辰服的药,谁知车程快了些。
“既然回来了,我便先回家中,明日再来浮云楼。”
“阿秋啊,先前总见你从北边过来,那边街上的荷花糕,若是方便帮我带上一份。”说着还递了块银子给千秋。
“成。”
千秋先未回家,直接去了余杭府衙,一身白衣倒也不算失礼,齐睿等人也以在那了。
霍岫平日有些混的那么一个人,眼中此刻满是痛楚,依着礼数挨个拜会着前来的长辈。霍大人是被刺杀,尸首还不能安葬。
“若是我早听我爹的话就好了,至少他不必死时都在为我打算。”
他们五人之中,霍岫向来是最闹腾的。千秋看向霍岫如今的摸样,只觉原来真的会有少年就这么一下长大。
他拍了拍霍岫的肩,万千言语都显得微薄无力,索性便不说了,陪着他在一旁站着,另外三人大抵也是如此。
待人都散尽后,霍岫才同另外四人讲:“你们帮帮我,我爹绝对不是死于山海弟子之手。”
霍岫双手抱头,扒拉着自己的发冠,满眼血红,一道长长的泪痕从他颧骨处径直落在地上。
“有人杀了我爹,嫁祸给山海。”
霍岫的表情有些狰狞,整个人蜷缩的厉害。
“我看到了。我就在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