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阁兵器重金难求,更遑论是西海阁阁主亲自打造。一次送出五件兵器,这出手倒还真是阔气!
“随意挑,不过这自然也是分品级的,一切端看缘分。”贯丘曲又贴心的看了看兰因:“兰因小师傅若觉剑杀孽太重,亦可选棍棒之类的。”
“多谢贯施主,兵者,可攻可守。若是人心向善,刀剑亦可护佑一方;若是人心向恶,菩萨手中净瓶亦可伤人性命。贫僧以为贯施主所言极是,一切端看缘法。”
“对对对,兵可伤人,亦可护人,每个铸剑师都不愿造的兵器交于那些心存恶念的人手中。今日赠予你们兵器,也望你们来日成为这江湖上捍卫正义的侠士。”
众人听他所言,当即作揖行礼。而后贯丘曲边让几人直接挑武器。自然,各有各的挑法。
白云涧一眼便看中一把修长隽秀的剑,君子清正,倒是同他气质颇配;任风起挑了把剑柄上带青云的佩剑,拔剑一看,光华如水。
弦误选了把雅致古朴的剑,少了许多装饰。另外两人却不是选剑,兰因选的是一支形似竹笛的短棍,内里有处精巧的机关,一按便弹出一把等长的细剑。
至于富贵,跑到另一旁去看枪。
贯丘曲倒来了兴趣,先前他便看富贵武功不低,用金蚕丝同银针为武器倒是稀奇,可内里却显露着丰家排兵布阵的路数,再加上他不是看剑,而是看枪,贯丘曲心中便也了然。
“丰家的孩子?”
富贵倒也没避:“丰谷月是我表哥。”
“原来如此,当年你表哥还未满月,你舅舅便找我给他打造了一杆银枪。”贯丘曲看了看富贵,笑了起来道:“不过依我来看,你不当用枪,应用剑。”
“前辈,这是为何?”
贯丘曲顺手提起一把枪,舞了一阵枪法。
“枪者,百兵之王,最为难练,不过从你出手,便可知你练的不错。我贯丘曲铸造的枪,破甲穿城,无往不利。只是,你的金蚕丝同枪皆可远攻,近攻便颇为致命。一旦敌人近身,它们受限而不能发挥本来威力。因而我觉得,你用枪不如用剑。”
“可……前辈,我不会用剑啊!”富贵苦笑不已。
“阿这……”
湛星这才幽幽道:“我还道你当时中药之时,举刀乱砍是装的。”
“枪与剑攻击方式大有差异,再加上当时中药,实在是发挥不出。”
“易家孩子,看你选了,当然你选什么都要不得紧,这是你自己之事,我只是从实战的视角所言。”贯丘曲又瞧见了任风起腰间挂着的折扇。
富贵握了握枪,复又松了开来。如贯丘曲所言,枪纵可破军穿甲,却不好护上身旁之人。他走到放剑的一处,恰当时,清风吹过,面前一把平平无奇的剑发出一声轻鸣。
“就它吧!”
富贵拔剑一看,剑身光华如水,另有星轨刻于其上,与它剑鞘虽看着不太相符,但若少了那朴素的剑鞘,也实在让人想不出什么剑鞘更配它些。
“哦?这把?有眼光。”
“前辈,这把剑?”
“这把孟图那丫头还帮忙改造过机关,里面的机关名为十瓣莲,折于剑中。十瓣莲可发,十瓣莲之中十八根银针亦可发。用起来倒有些似弩。同你的银针金蚕丝有异曲同工之妙。”贯丘曲说着还咕哝了一句,“也不知北海阁怎么就那么喜欢弩。”
“那前辈,不知此剑可有名字?”
“没有,剑在不同人手中意义不同,何必取个名字,平白的限制于它。”贯丘曲轻咳了一声,实在是这些年打造的兵器太多,一时间词穷。自从给枳风造剑时,她想自己给剑取名,索性如了她的意,自己也不必绞尽脑汁的想名字,两全其美。
“前辈境界之高,我等望尘莫及。”白云涧浅笑道。
其余几人忙跟着点点头。
“既是送你们的,你们取名便好,我帮你们刻上。”
任风起起好了名字,看了看富贵,有些不放心,便勾了勾富贵的脖子,丝毫不在意自己仍拌做女装,悄声道:“说不定是将来要上江湖兵器谱的名剑,你可千万别起什么‘元宝’、‘翡翠’之类的。”
“上面有星轨,不若叫破晓,天光渐明,繁星满坠。寂寂长夜,总归会有破晓的一刻。”
“听着倒是不错。我的剑便叫停云!就是觉得好听!”任风起点点头。
白云涧起的剑名为“出岫。”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这是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
兰因的棍唤作:“明月。”佛教明月喻像颇多,他起这个名字倒也不奇怪。
他们四人倒是都同景物有关,独独弦误起名为“慎独。”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贞。这名字不错,许前辈倒是会找徒弟。”
贯丘曲大笑着接过几人挑的兵器,准备刻字,眼睛却是笑着瞟到任风起腰间惊风扇。
“我当年啊,给阿枳改造过一把折扇。她的那把碎月剑,我不敢说江湖兵器谱上前十,也绝对是江湖上他们这些小辈中最好的。可她练了一段剑,又说用扇子显得比较潇洒风流。
明明她想要什么扇子我都能打出来,偏偏给了我一把半旧不旧的折扇。我废了极大的功夫,用金蚕丝覆于扇身,让扇面的书画保留了下来,又让孟图在扇骨处加了机关。自阿枳得了这把扇子后,我鲜少见她离身,更遑论让人拿着。”
任风起逐渐觉察话中不对,光洁的额头上出了细汗,贯前辈不会生橘子将他打造的兵器转送旁人的气吧!
贯丘曲看向任风起,脸上露出了然却又欣喜的笑:“祁少侠,莫非你就是阿枳的心上人?你觉得我们阿枳怎么样?”
锻造室内的另外几人都顿住了。任风起眼珠微动,白云涧同兰因眯着眼浅笑;富贵憨憨的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瞧着他;弦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湛星则冷着脸,瞪了他一眼。便道:“他不是。师父想换个扇子,让您打个更好的。”
“额哈哈哈哈,怎么样……挺好的,挺好的呗。”任风起扭过头,尴尬应和,头上的女子发髻揉的乱哄哄。
“哈哈哈哈,原来是我误会了。”贯丘曲爽朗一笑,手上的功夫并未停下。今日来西海阁的这几位,倒是从身份面貌品性上都不错。不过弦误太小,兰因又是出家人,余下的三位也是极好的。
“阿炤,听说第五少侠先前也在北海阁,怎么没同你们一起?”
湛星在贯丘曲身后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先前的信中都已严明,怎么师伯祖同太师祖都在打第五霁的主意?
虽是如此,长辈问话还是要答,长辈装蒜,也要懂得配合:“回师伯祖,第五少侠同缪宫主随清霜弟子,一同前往清霜,说是武林大会在即,恐魔教再搞些手段,便先去帮忙。”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贯丘曲唤了弟子给等着的几人上茶水,自己半个时辰便将字刻好,剑身刻字用了篆书,瘦劲挺拔,却敛尽锋芒。
“刻好了,阿炤,你带几位客人拿去校场试试。”
“多谢前辈!”
枳风却是已经在校场呆着了,横竖她也无甚事情,自己中着毒,却妨碍不得她看其他人比试。她身旁一个大冰盆,扇着扇子同一旁的女弟子坐着说笑,见他们过来,远远的便笑着招了招手。
任风起拍了拍弦误的脑袋,问道:“小家伙,这次有了好剑,可千万要拔快些。”
弦误看了看枳风,乖乖点了点头。湛星翻了个白眼,抱着剑坐到枳风旁边。枳风给他扇了扇,笑问道:“怎么坐的跟个大爷样?”
“铸器室太热了。”湛星指了指台上的几人道:“师伯祖送了他们每人一件兵器,他们正要试呢。”
“星星,你今天倒是话多。”枳风手上扇子不停,看向校场上的五人。
“阿兰,我教你挽个剑花!”任风起倒是热心,握着兰因的手腕便交了起来。全然不顾周围影响......
一旁的弟子看着位姑娘与小师傅手把手的用剑,当即画图的画图,写字的写字。山海内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想在自己兵器上装些机关,便搜集上一摞趣闻,找北海阁弟子便成。
“噗,我忽然明白了小师叔的快乐!”
“他们等会就要比剑,你猜谁会赢?。”
“比剑,谁跟谁?”枳风塞嘴里两颗颗樱桃,扭头看向校场中心。
任风起对白云涧,易富贵对弦误。
“任风起同白公子不好说。富贵的武功应当不在我之下,他来对阵弦误,弦误定是会输罢。”
“富贵?”湛星看了枳风,拉长了尾音。
“主要他这个名字,叫富贵不是好听些?”枳风嚼着樱桃咕哝了两句。
但正所谓高手过招,控场能力大抵相同。喽啰过招各有各的花样。
任风起同白云涧算是打成平手。富贵同弦误打的却是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