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翎宫中,傅瑛拭着眼泪小声哽道:“姐姐这是什么意思?陛下和爹爹不都有心成就这门婚事吗?便是殿下一时不肯接受,过个三年五年,陛下总是要指婚的。”
皇后看着傅瑛,也是颇为心疼,却还是板起脸来,道:“瑛妹,你万不可再抱着这种想法,只会耽误了你自己。对于这门婚事,你不要再抱有什么指望了,早早看清现实,放下心中的幻想。或许开始会有些难受,可是过上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
傅瑛看向皇后,道:“我不相信。不是我,陛下还会指谁作为楚王殿下的嫡妃呢?殿下迟早是要娶嫡妃的,只要陛下还有指婚的念头,我就不会放弃。哪怕殿下再不情愿,只要陛下降下赐婚的圣旨,难道殿下还能抗旨不成?”
皇后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姐姐与你说实话,你不要传到外面去。昨晚陛下与楚王因为此事闹得很不愉快,陛下的确有意促成这门婚事,但楚王的态度也非常坚决。作为陛下,能做的,已经都做了。”
傅瑛道:“不!只要陛下颁旨,殿下就不得不接受。抗旨不遵,那是死罪!姐姐,求求你,你劝劝陛下。只要一道圣旨,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解决了。”
皇后皱眉道:“你糊涂!瑛妹,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有一天姐姐想要把你嫁给一个你并不喜欢的人,你百般不愿,姐姐便会拿你的性命逼迫你成婚吗?姐姐不会。将心比心,陛下身为兄长,又怎么可能因为一桩婚事,就逼死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姐姐可以坦白告诉你,只要楚王一日不愿,陛下就一日不会赐婚。这件事,我劝了,也不会改变。何况,我也根本不会劝。”
傅瑛扯着皇后的衣角,哽咽道:“姐姐,你就帮帮我吧。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喜欢他,我从小到大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给楚王殿下为妾。殿下迟早要娶嫡妃的不是吗?那么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皇后爱怜地摸着妹妹的脸,叹道:“或许楚王有一天,真的会娶一个并不喜欢的嫡妃。但那个人,姐姐并不希望是你。瑛妹,你明知楚王心中没有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楚王什么都好,可他不爱你,他的那些好,对你而言,就全无意义。瑛妹,你怪我也好,怨我也好,这件事,我是不会在陛下面前替你进言的。等你有一天真的长大了,就会明白姐姐的苦心。你是我们傅家的女儿,理应骄傲又坚强。你出身高贵,才貌双全,值得有更好的人生。如果姐姐帮你嫁给了一个根本就不会爱你的男人,那才是真正害了你。擦擦眼泪罢,放过楚王,也放过你自己。”
午膳过后,李太医又来请脉。苏渔不过偶染风寒,本不必如此劳动。但因看亲王对这位内宠甚是怜爱,太医也不免殷勤了几分。
太医请过脉后,交待了病情,却又道:“微臣多嘴,请问娘娘,这房中燃着的是何香?”
苏渔于这些香料上一向不大经心,便看向云珠,云珠回道:“是梅陵香。”
太医踌躇了一下,道:“敢问这香从何得来?”
云珠道:“是……”
苏渔却打断道:“是我从娘家带来。年前家兄因差事而下江南,带回了些奇巧玩意儿。这香气味清新淡雅,幽若未闻,我甚是喜欢,便向家兄讨了些来。怎么,李太医,可是这香有何不妥?”
李太医道:“微臣一时也不敢断言,须要细细检查过了方可知晓。”
苏渔命道:“云珠。”
云珠便取了些香料过来,李太医细细看过了,又嗅了一嗅,方才道:“果然,倘若微臣没有判断错,这香中有一味良叶。”
苏渔道:“良叶?”
李太医道:“良叶香气稀微,不易察觉,且极为稀罕,价值昂贵。微臣从医三十余年,也不过见过二三回。早年有传言,京城花魁不离娘子便以高价求购此物,只因此种药材有一特殊效用,便是燃在房中,男女欢好,却不易有孕。”
苏渔听了,不觉一怔。倒是云珠先叫了起来:“怎么会!”她看了苏渔一眼,又忙问李太医:“太医,那此香可否有毒?”
李太医道:“无毒。若只为避孕,极香、召疏也有此效用,但经年累月,难免对人体造成损伤。唯有这良叶无毒无害,故而价值千金,最为难得。”
苏渔稍稍平复了心绪,道:“多谢李太医告知。因我无知,险些酿成大罪。还请李太医代为遮掩,不要将此事告诉殿下。”
李太医道:“自然。娘娘不必过于自责,此香本就极为罕见,娘娘不认得,也是常事。”
苏渔道:“多谢。”又命云珠道:“代我送一送太医。”
待到云珠回来,苏渔方才问她,道:“此香从何得来?”
云珠顿时红了眼眶,她嗫嚅了一会儿,方才道:“殿下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