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渔不自觉地微微睁大了眼睛,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她的好奇心完全被吊起来了,心想她一定要找机会看一看他买的剑佩是什么。
而在当下,却转开了话题,道:“殿下,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夏凤兮道:“你说。”
苏渔道:“今天江容和我说,城东有一处私学,招富家小姐为弟子以授琴乐,正缺几位女先生,若是做得好了,每月有十两银子呢。我想去试试,殿下可答应吗?”
夏凤兮道:“我给你千两银子,你都不稀罕,这十两银子,你倒看在眼里了。”
苏渔听出他语中的不满,不觉微微地笑了,放柔了声音解释:“不一样嘛,那是劳动所得。”
夏凤兮道:“劳动怎么?”
苏渔道:“劳动便有价值。”
夏凤兮道:“什么价值?十两银子?我给你。”
苏渔微笑道:“是我的价值。”
夏凤兮没有说话。
他不太想同意。
但凡稍稍有点身份地位的男人,都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劳动谋生。这是社会上约定俗成的规矩。
纵然他并不在意那些世俗之见,也不愿用什么条条框框去约束她,但是他的妻子,他想给她最好的,想让她尽情享受华宅马车、珠宝绫罗,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他自己都舍不得使唤的人,为什么要为别人劳动呢?
他心里不是很能接受。
但是她刚刚的话,又让他不得不去反思,如果他只允许她接受他为她安排好的锦衣玉食的生活,却不允许她做自己想做的事、创造自己想创造的价值。那么,在他心中,究竟是把她看作一只被自己豢养的金丝雀,还是与自己全然平等的人呢?
他从小到大根深蒂固的思想,与此刻升起的迷惘相碰撞,一时得不出答案。
他问:“你真的想去?”
苏渔点点头,肯定道:“我想去。”
夏凤兮问:“既然你那么想去,为何刚才不借着赢棋要求?”
苏渔微微正色,道:“因为这是一件很认真的事。我希望我想做的事,能得到夫君真心的支持,没有什么能比这更鼓舞我。”
夏凤兮看着她,他心中的惘然,在对上她清澈见底的眼眸的那一刻,似乎霎时间便云开月明了。
如果她想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他便予她庇护;如果她想有自己的天空,他就给她自由。
不论如何,他是她的后盾,不是她的绊脚石。
他眸光柔和了几分,道:“那我支持你。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只一点,别太辛苦了。”
苏渔看着他笑了,她本想说谢谢殿下,可是手却先于思想动了。她伸手拉过他,他也配合地低下了头。
她在他面上轻轻亲了一下,笑着道:“我真爱你!”
直到天彻底黑透了,李瑶章才回到了宜园。
她无精打采地走进了房间,傅毓秀从书册间抬起头,见是她便笑了:“我让你不要胡闹不要胡闹,你却不听我的。瞧,吃亏了吧,像个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灰头土脸的猫儿似的。楚王殿下的脾气可没我好,若不是他与我有十多年的交情,你敢在他面前胡闹,非得丢半条命不可。”
李瑶章本就摔得全身酸疼,又因为表妹的事忧心忡忡,好容易回到家里,还被他奚落成垃圾堆里的猫,泪水顿时就在眼眶里打转了,道:“你还笑我!”
傅毓秀浑然不觉,继续笑道:“听说你今儿还是爬墙进去的,若是让好事者传到父亲母亲耳朵里,你这装了两年的乖巧儿媳,可就要彻底露馅儿了。”
李瑶章急了:“不许你乱说话!我明儿一早还要去陪母亲赏花用早膳呢!”她一摔帘子,进去换衣服了。
傅毓秀又看了一会儿书,不经意抬眼看去,却隐约见她正坐在黄铜镜前抬手抹眼泪,才知把人气哭了。
他拂开帘子走过去,俯身看她,放轻了语气问:“摔到哪儿了?疼不疼?”
李瑶章别开脸去:“不用你假好心。”
傅毓秀叹了口气,蹲下身去,掀起她的裙角:“瞧瞧,都青了。”
他转身去拿药箱,复又半蹲在她面前,动作娴熟又不失细致地帮她处理伤处,口中道:“这些跌打损伤的药,你呀,从小到大是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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