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新丰五年的长安,迎来了一场初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如同漫天柳絮,妆点着这座巍峨雄壮的城池。
一辆深红色的奢华宽敞的马车,有条不紊的在长安城中最热闹的朱雀长街上,缓缓前行。
皇后柳书雅身着深红色的锦袍,梳着堕马髻,只在发髻上稍稍点缀了一些大红色的宝石;
悬挂在耳垂上的那串东珠,彰显着她尊贵的身份。
冯春儿和江月茹也都换上了宫女的服饰,一左一右坐在了柳书雅的身侧。
“鲜少看到皇后娘娘这样隆重的打扮,”江月茹有心想要调动如此沉重的气氛,轻声说道。
“寻常我也不爱这样装扮,”柳书雅下意识的扶了扶有些沉重的发髻,心中感慨万千,“只是今日去恭亲王府,总不能失了身为皇后的体面。”
“大嫂,二嫂,等会我们分开行动吧?”柳书雅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地图,小声的说道,“这便是恭亲王府的布局图,入了门左边是一副镂空的照壁,东边是待客厅,西边三里处是一座单孔桥,单孔桥位于莲花池正上面,穿过这单孔桥之后,再往前走个一刻钟,便是书房了。”
“到时候我会带着如意和朱砂前去待客厅赴宴,想来恭亲王也会前来迎接,我会想办法拖上一个个时辰,所以二位嫂嫂需要在一个时辰之内,顺利的潜入恭亲王的书房,查找与铃儿有关的线索。”
柳书雅压低了声音,冷静的分配每个人的任务。
“虽说恭亲王府戒备森严,可陛下近些年也想方设法的塞了一些眼线,”柳书雅想了想,又补充道,“大嫂、二嫂,总而言之,咱们这次的计划,安全第一!”
“你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不管这一个时辰内你们有没有找到与铃儿有关的消息,你们都必须要马上撤退!否则我怕你们会有生命危险。”
“好,”冯春儿郑重的点了点头,“书雅,你放心吧,我们肯定会以保护自己为前提去查探铃儿的下落。”
“嗯。”柳书雅微微颔首,只是目光中依然充满了担忧,“若二位嫂嫂出了什么意外,我会后悔愧疚一辈子……”
冯春儿和江月茹都再三的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贸然行动!
恭亲王府,位于长安城南市,隔着一条朱雀长街,与皇宫遥遥相望。
皇后的凤驾停在国公府门外的时候,恭亲王妃早已候再府门外的台阶上了。
恭亲王妃出自长安世家之一的齐家,而齐家,也是不得不提的贵族功勋世家。
早在元祖皇帝南宫傲未曾登基之前,齐家便把控了整个长安城三分之二的经济命脉,而齐家旗下所涉及的产业十分广泛!
齐家的第一任家主齐照言有个绰号,叫做齐三多。
所谓三多,便是钱多、铺子多、女人多!
就以长安城打个比方吧,朱雀大街两侧的商铺,近十分之七都是齐家的产业;
当年元祖皇帝南宫傲率领着一批精兵强将打入了长安,以雷霆之势登基为帝!当时长安城中的那些百年世家都对这位新任君主,不以为意。
后来是财大气粗的齐照言利用他的财富与人脉,帮助元祖皇帝坐稳了帝位;而齐家这么多年都能屹立不倒的重要原因便在于朝廷国库的大部分收入,都是来自齐家上缴的税金!
话说回来,这位恭亲王府齐臻臻乃齐家的团宠,齐臻臻的父亲是齐照言最为疼爱的幼字,所以齐臻臻自出生开始,便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
齐太夫人与恭亲王的母亲是多年的姐妹,二人感情深厚,才会萌生了结亲的想法,所以尚在娘胎里的恭亲王与齐臻臻,还没出世,便被安排了姻缘。
恭亲王妃生了一张和善饱满的鹅蛋脸,那一双柳叶眉很是传神,她的眼睛也生的很漂亮,泛着淡淡的幽蓝色的光芒,带着几分异域风情。
听闻齐臻臻的生母,不过是来自吐蕃的一位战俘,后来阴差阳错被送入了齐府;齐家后人,男多女少,所以齐臻臻一出生,便成了团宠。
“臣妇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恭亲王妃急急忙忙的脱下了披在身上的火狐大氅,走到了马车面前,微微侧身,笑容诚恳的说道。
“长安城今儿个竟然下了雪,”待婢女将马车的帘子打开之后,柳书雅缓缓地走进了众人的视线之中,莞尔浅笑,“还是恭亲王妃运气好,第一次举办宴席,就遇到了这般美丽的雪景。”
“臣妇也没想到今儿个竟然会飘雪,”恭亲王妃微微眯起了眼睛,盈盈一笑,“皇后娘娘,这天儿太冷了,娘娘还是快进府吧?”
“也好,”柳书雅的脸上依旧浮现着端庄大方的笑容,“本宫临时起意要来王府瞧瞧热闹,怕是会给恭亲王妃带来一些不便吧?”
“皇后娘娘能够赏脸赴宴,令寒府蓬荜生辉!”恭亲王妃温柔浅笑,笑脸相迎。
约莫两刻钟后,柳书雅走进了王府的花厅。
“臣妇女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柳书雅刚一进入花厅,便瞧见了数十位的朝廷命妇以及一些大家闺秀。
那些脸庞,有她熟悉的,也有她不熟悉的!
她到时没想到,似恭亲王妃这样外表人畜无害的人,竟然也学会了在背地里笼络人心这一招,方才她不过扫视了一眼,心下已了然。
她记得陛下曾经说过,与安阳王交好的大多都是武将;可今日来到恭亲王府赴宴的竟然都是文臣的家眷!
文臣武将,这两个奸诈的老狐狸,到时打了一手的好算盘!
纵然心中怒火翻涌,可柳书雅面上的神色却是一如既往的稀松淡定。
“既然皇后娘娘已经落座了,咱们这宴席,也可以开始了。”
身为皇后的柳书雅,自然被奉为了座上宾!
身为东道主的恭亲王妃齐氏坐在了她的左下首,缓缓起身,盈盈一笑,“多谢各位愿意赏脸参加恭亲王府的这场曲觞流水宴,我感激不尽,遂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