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情况比三楼好上不少。
虽然三楼的地板已经破碎,黑暗从下至上吞噬了整个楼层,但是当权寿带着自己的怪谈们出现在二楼时,却看见了非常完整的客厅。
怪谈合影中的十七个怪谈身影围成一圈,就像他们拍大合影照时那样,在怪谈们包围中的是两個身影。
口中含着复眼蜂巢的怪异女孩被同样匍匐在墙角的怪谈堵住了去路。
双眼只剩下眼白的男孩幽灵则被人鱼、捂脸男孩、断臂、剁骨女等包围,这里的每一个外表都比他们可怕,没有了不同空间的加成,他们两个也只能报团取暖。
上北千鹤老师看见权寿下来,说道:“我们找到了这栋房子的主人,她在一楼的卧室里。”
“一楼?”权寿点头,刚想迈步,但是想到了什么后又停下来问道:“上北老师,你有注意到一些活人吗?可能他们也不是普通的活人。”
“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幽灵老师点头:“他们也进了一楼的卧室。”
“谢谢,暂时看好他们两个。”
权寿快步下楼,在解决这栋楼的真正拥有者之前,他想要先解决那几个“同校同学”,他可受不了一群npc躲在自己的屁股后面发出阴森森的怪笑声。
一楼的客厅吊灯被点亮,每次看到那个繁琐到不怎么符合年轻人审美的吊灯时他都会害怕吊灯会从自己的脑袋上砸下来,而且那还是个蜘蛛结网的好地方。
电视机还敞开着,坐在书桌前的女孩仍然在书写日记,镜头在她的后方所以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大概猜测她现在写到了兴头上,权寿就只在五百崎正人的身上见过那种劲头,拿着习题能够一直写下去,每写对一道题都会奖励自己再做一道题。
一楼除了厨房和卫生间之外还有三个房间,除了此时在三楼生死不明的那个中年女人出来的那个房间之外,还有两个,权寿推开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房间,榻榻米,书桌,以及点亮的台灯。
他走过去拉开了书桌的抽屉,没有看到能够穿梭时空的时光机,里面是一堆日记。
“三上日记”“山村日记”“井上日记”“树下日记”等等。
看来写日记不是“芹泽琴”的专属权利,曾经被这栋宅子折磨的人都选择了写日记,现如今已不知他们去了何处,但他们的日记却一直保存在宅子的抽屉里,供之后被困在这里的人瞻仰,也许还能为其提供一些创意和经验。
权寿没有打开日记,他猜测里面写的东西应该和芹泽琴写的差不多,拉开壁橱也很遗憾没有鬼脸扑过来,确定房间里没有其他异常后,他离开房间并前往了另一个房间。
推开门,里面的情况和谐的让权寿有些意外。
电视中播放的场景此刻同步出现在自己眼中,少女背对着门口坐在桌子上书写,而在一旁的床旁站着一个拿着游戏机的瘦小男生,以及一言不发的中寺祀。
中寺祀惊讶的看着推门而入的权寿,她只有眼珠在滚动,脖子和脑袋完全没有挪动,房间好像陷入了某种静止。
“我……”
权寿刚往前走了一步,中寺祀突然跳起来扑向他,同时右手猛地一甩。
“我靠!”
看着中寺祀的动作,权寿忍不住发出震惊的呼喊,她竟然一摆手就将那张床隔空拽了起来,并砸向了站在床旁的瘦弱男生。
面对美少女同学的投怀送抱,他非常绅士的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眼前景色突然变换,他牵着中寺祀的手,站在一条没有路灯照亮的漆黑巷子里。
“你真的有超能力?”权寿看向身旁的中寺祀。
念力,他在看科幻电影的时候见识过不少,但现实中第一次见,哪怕是他见识了如此多怪谈的情况下也是一样。
“出去以后再跟你解释”
中寺祀紧张的说道:“我们现在坠入了小衫的陷阱里。”
“小衫,谁?”权寿脑海中浮现了拿着游戏机的瘦弱少年身影:“他?”
“嗯”不知道中寺祀怎么明白权寿口中的‘他’是谁的,她点头说道:“小衫的能力是幻想创造,他能够把人内心最恐怖的景象展现出来,在这之前他用能力困住了这栋宅子的意识,如果你刚才没推门走进来他很快就能抓到那个意识,完成这次的行动。”
“那个意识,你说的是那个写东西的小女孩?”他问道,在中寺祀点头以后他问道:“所以你刚才主动靠过来,是因为知道我们马上会坠入幻象?”
“每个人恐惧的东西都不一样”
中寺祀点头认同了权寿的猜测:“我们可以相互合作击溃对方的恐惧,避免被各自恐惧的幻象击溃。”
“你说的没错,但我感觉我的恐惧可能比较难对付……”权寿说道。
她问到:“你的恐惧是什么?”
“一头黏糊糊,浑身都是烂肉和毒疮的玩意。”
“什么?”
“自从被那玩意缠上以后,我就在担心害怕那家伙到来。”权寿说道:“就算加上你也不行,它是硬实力。”
中寺祀却一脸别扭的表情:“你……中二病?”
“当然不是!”权寿反驳。
女生长得很好看,就是说话太过直球。
“他能用这么牛的能力,代价呢?”权寿转身看着四周,确定这一带目前还安全,然后才问道:“不会是吃草,啃指甲,或者弹自己脑瓜崩吧?”
就好像克己,他能够扭断别人的身体部位,代价却只是扭断一根勺子,而银发少年每次进攻前却要先用针扎自己的指甲缝隙。
少女惊讶的看着他,好似没想到他能知道这么多:“他也会进入,而且会成为恐惧本身。”
“我怎么觉得这是福利?”
在敌人内心最恐惧的幻象里,化身大boss。
“如果他输了,他就会和恐惧一起被毁灭”中寺祀说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也不是多么可怕的代价”权寿摇头,化身成为恐惧,赢了就赢了,万一输了也不过是一死,简直是无本万利。
而且瘦弱少年小衫能够一直活到现在,就说明他一直在赢,每次都是赢。
“呜呜呜~”
前面有女孩的哭声,将权寿试图询问中寺祀内心恐惧的想法打乱。
两人默契的往前走。
女孩蹲在地上,低着头哭泣。
中寺祀握紧拳头,摆出合气道的架势,但权寿伸手拦住了她:“等等,她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女孩呜呜呜的哭泣,听到了两人靠近的脚步声后她抬起头,一张可爱的小脸上全是泪花,鼻涕从两个鼻孔中流出,一长一短。
“小雫?”他想走过去,中寺祀却拦住了权寿:“可能是小衫。”
“如果你说幻象是我们心中最恐惧的部分,那我就敢肯定她肯定不是那个只会玩掌机的猥琐男”权寿十分肯定的说道:“她是我家人,我不害怕她。”
权寿靠近了女孩,安慰着对方,突然一男一女冲了出来,男人的手中是一张床单,女人手里拿着一根鲜艳的红绳。
是小雫的母亲凌屋,以及凌屋的男朋友藤原诚一,已经获得了前往龙羽神头等舱门票两人却在幻境中出场,一个用床单蒙住了小女孩,另一个用绳子勒紧她的脖子,打算重演当时的血腥的一幕,权寿冲上去一拳将藤原诚一打飞,转身再一脚将女人踢的口吐鲜血。
两人爬起来逃跑。
权寿扯开白布,露出了女孩的脸,为她擦去鼻涕:“怎么样,小雫?”
女孩急促喘息平复情绪,然后才慢慢睁开了双眼,她看着权寿,眼睛就盯着他的脸。
“这好像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权寿站起来将手伸向女孩,等对方牵着自己的手后才说道:“别怕。”
中寺祀站在权寿的身旁:“她……”
“我有一件事可能忘了跟你说”权寿说道:“当时推开门的不止我,我的一些家人也可能被卷入了幻象。”
牵着小雫继续往前走,拐出了没有路灯的小巷,前方突兀出现了高大的建筑工地。
穿着jk制服的女生,站在一处建筑工地下:“虽然是你先惹我不高兴的,但看在我们曾经那么亲密的份上,这次就算了吧。”
她错认了逐步靠近的脚步声。
咔咔——!
头顶上有货料晃动,有掉下来的趋势,她却没察觉。
权寿松开女孩小雫的手冲了上去,抱住女生在地上滚了几圈。
但建筑工地上空的货料却没有砸下来,反而悬浮在他们两个的头顶上。
是远处的中寺祀,她张开双手往上托举,好像手掌上方是一座看不见的山,正是她的能力救下了两人。
权寿拉着女生离开了工地,中寺祀也松开了手,货料哗啦啦砸在地上。
“呼!”她大松一口气。
“谢谢,中寺同学。”
“不客气”中寺祀表情奇怪的看着被权寿牵着手的漂亮女生:“她也是你的……”
“她也是我的家人,美织”权寿转身对女生说道:“我已经找到了你的朋友,还记得那个礼物箱子吗?”
美织轻轻点头,不像脑袋脱离脖颈时那么疯狂,她是个文静类女生,看到她第一眼肯定会认为她喜欢看文艺电影,能把人看的睡觉的那种她越喜欢。
队伍逐渐壮大。
幻象不必讲究合理性,他们穿过了正在施工的工地后,前方却变成了一片麦田。
穿着白衣的少女站在坑中,用手一点点的埋着自己。
除了她之外,周围还有不少人都在做相同的行为,而远处几个扛着刀的士兵笑吟吟的看着。
“莪知道,她也是你的家人”中寺祀在权寿说话前先开口。
“这些都是她们最恐惧的”权寿点头:“我猜杀了那些士兵就行。”
心中最恐惧的敌人未必是最强大的,那几个扛着刀的士兵是银仙毛毛的阴影,可他们的真正实力却不怎么样。
中寺祀跟随权寿冲了上去,合气道馆长女儿的身手在这一刻展现,空手夺白刃,鞭腿侧踢,她的战斗仿佛舞蹈,黑色的长发瀑布般泼洒,身体已经在空中旋转两圈,然后一脚蹬在了一个士兵的心口。
噗嗤——!权寿夺过刀,笑纳了“自杀”送到刀口的生命。
两人完全是以屠杀的方式结束了这场战斗。
一对老夫妻从土坑中爬出来,他们对着白衣少女呼喊着:“毛毛!毛毛,回家了!”
少女纠结的站在原地,在向老夫妻弯腰鞠躬后,转身跑向了权寿。
晴天娃娃、箱首女、银仙,已全部回来。
“接下来是我们两个的恐惧了?”他转头看向中寺祀,中寺祀表情很紧张,要面对自己的恐惧不是嘴上说的那么轻松的。
“呼噜噜~”
粗重的野兽喘息声传来。
“接下来的应该是我”权寿无比肯定的说道,信号已经传达。
天空一道黑色身影出现,那是一条独翼,拥有着肥硕身体的蛇状怪物,它的皮肤溃烂,白蛆扎在肉里,肆意的蠕动着。
龙羽神趴在麦田中,朝着众人咆哮。
“我对它没有办法”权寿说道:“它能侵占我的意识,不过说的再多都一样,你们也看不见它。”
对只有自己能看到龙羽神,权寿早已经接受了。
“看得见!”中寺祀说道:“一条很丑的大蛇对吗?”
“你能看见?”他转头看着少女的脸。
中寺祀伸出双手,将手指放在权寿的大脑两侧:“不一定有用,但是我曾经尝试着用这个方法屏蔽社长的心灵感应,说不定会有用。”
瞬间,权寿眼前的龙羽神开始扭曲,它发出咆哮,身体却被一股力量拽着、拉扯着、揉扁搓圆,最终炸开。
黑色的巨大身躯爆炸,就像是一团房屋大的墨水炸弹爆开,但幸好没有任何人因此受伤。
“怎么样?”中寺祀问道。
权寿回答道:“我很久没有像现在头脑这么清醒了。”
接下来只剩下最后一个恐惧,权寿看向中寺祀,就剩下她的了。
“我的恐惧一直都在”中寺祀指着头顶。
头顶一片漆黑,没有星光,也没有月亮。
权寿困惑的看着她。
她解释道:“我小时候爸爸对我说,妈妈坐着飞船离开了,变成了天上的星星,所以我从小就害怕没有星光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