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鱼,煮汤可能不够鲜,但是烤出来很好吃。”
陈晓的声音,继续道:
“要从背脊上划。你看,这样一剖。打开去掉内脏。这种黑膜要去除干净。腥味就是来自于这。黑膜去干净就不腥了。”
方育走进厨房,看到陈晓正在杀鱼,旁边厨娘、婆子,还有苏晓婉正在看。
“洗干净后,用盐、姜片、葱段腌制。”陈晓说着从厨台上拿起洗好的葱姜,刀法娴熟的噔噔噔切起来。
之前陈晓路过厨房,听到苏晓婉说这种鱼不要,她闲来无事凑过去瞧瞧,发现说不要的是罗非鱼。
当然,他们不叫罗非鱼,而是叫“扁鲫鱼”,以区别真正的鲫鱼“圆鲫鱼”。
下午鱼贩送来一桶鱼,苏晓婉说的是要鲫鱼,其中参杂了几条扁鲫鱼。这本也没错,在他们的认知中,都是鲫鱼。不过苏晓婉认为扁鲫鱼腥味重不好吃。她要做给皇子皇孙吃,自然是要挑好的,于是说这几条扁鲫鱼不要。
陈晓一瞧:罗非鱼。这种鱼肉厚刺少,她就喜欢吃刺少的,于是说“给我吧”。
罗非鱼是种热带鱼,在现代,如果不是人工养殖,这种鱼在中国的原生区域其实很小。陈晓正好在适合养殖罗非鱼的地方,她对罗非鱼的做法很有经验。
罗非鱼有很多种做法,煎煮蒸炸,陈晓喜欢烤的。烤罗非鱼腌制佐料不一样,烤出来的味道也不一样。有小米辣、蒜蓉腌的;有辣椒面、孜然粉腌的;还有香茅草、大芫荽等等腌的。
这里佐料有限,陈晓用最简单的方法腌制。一会烤时,烤干一些,鱼肉会很香。
厨娘、婆子看陈晓腌鱼。苏晓婉看到方育,微笑颔首,算是打招呼。
方育扫视厨房,对苏晓婉道:“那个肉,能不能给我们一些?”他指着一块猪肉。
“啊?”苏晓婉微微愣了愣:“可以。”
方育对陈晓道:“把肉也一块儿腌了,我们晚上吃烤肉。”
陈晓抬头,露出个嗤笑。
方育在厨房转了一圈,问陈晓:“还有什么可以烤?”
“可以了。”之前陈晓要鱼,没觉得怎样,但是这会方育又要猪肉,她忽然意识到:他俩好像有点……怎么说呢,她不是个爱占便宜的人,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陈晓问苏晓婉:“这附近哪里有竹子?”之前她弄了个新鲜竹管,说明应该有竹子。
“驿馆后院围墙边,有丛竹子。”
陈晓对方育道:“你去砍棵竹子,我要做成竹签,串肉。”
方育是懂烤肉的,明白她需要什么,从厨房拿了把劈柴刀,去砍竹子。
不一会,方育扛着三根竹子回来了。驿馆中的竹子主要是种来观赏,比较细,他觉得一根不够,多砍两根。
这时陈晓也已经切好肉腌上。厨娘、婆子在准备主子们的晚膳。
陈晓拿刀削竹子,方育阻止:“我来吧,小心弄伤你的手。”
陈晓道:“也好。不过我重新去给你拿把刀。”
她回房进空间拿匕首。拿的是上次来南中县打狼,借给方育的那把多功能军刺,特种兵装备的野战刀。
方育用匕首削竹子,苏晓婉看这把匕首造型独特、异常锋利,问道:“这匕首是用什么金属打造的?”因为她看这匕首的材质十分特殊。
“钢。”方育答道:“所谓百炼成钢,生铁经过千锤百炼,就成为了钢。”
苏晓婉不懂冶炼,不过她听说过“百炼成钢”。钢铁的价格十分昂贵,而且有银子都不一定买得到。
她想起之前德王介绍,说方育曾是西凌国军队中的越骑校尉。问道:
“西凌的冶炼技术,是不是比南越国强很多?”
“是,不仅比南越强,比夏国都强。”这是事实。
“冒昧问一下,你与盛安号有关联吗?”苏晓婉听说过方育的打狼事迹,知道他不是盛安号的人,不过他是西凌人。盛安号在南越国的影响势利很大,在南越国的西凌人,多多少少与盛安号都有些关联。
“关联?什么意思?”方育不解。
“就是,比如与盛安号有生意往来,或是依附盛安号,寻求庇护。”
“我的辣椒存放在盛安号仓库,不知道这个算不算。”
苏晓婉不知道“辣椒”是什么东西,不过他是西凌人,东西放在盛安号仓库,看来是有关联了。
陈晓不明白她问这个是何意,问道:“苏小姐,你问这个是……?”
“没什么。”苏晓婉笑笑。
“不是每个西凌人都与盛安号有关联。鼎泰号与盛安号有合作关系,隆顺号与盛安号也有生意往来。要照这么说,他们都是有关联了。”方育道。
“是,你说的对。”苏晓婉歉意的笑了笑。
方育问:“所以,你问有没有关联,最后是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苏晓婉有些犹豫,想了想道:“说出来可能有些冒犯,我觉得西凌人在南越的势利影响太大了,特别是盛安商号。夏国人说南越是西凌的附属国,这话虽然有些过了,但事实上……”有些话不能明说。她觉得事实上,南越的确就像是西凌的附属国。
陈晓道:“利用外国技术开发本国,的确是要付出些代价的。”曾经与聂峰聊天,他介绍过南越为何如此倚重盛安号。他们带来先进冶炼技术,同时也有与夏国不同的纺织技术。
“是的。”苏晓婉礼貌的笑笑。她不想与西凌人争辩他们占了南越多少好处,多到让夏国人嘲笑。
方育道:“所以你最后想跟我说什么?我还是没明白。”
苏晓婉道:“我想说,太孙殿下如此信任你,将来他可能会带你回京城。如果能为朝廷效力,我希望你能从南越的利益出发。”后面还有句话,她没讲。她希望方育能做一个南越人。
其实当今朝廷中有两派思想:一派认为,他们应该继续依靠西凌发展本国;一派认为,南越现在已经不必依靠西凌,应该削弱西凌影响。
前者中,有的是“投降派”,他们觉得即便南越成为西凌附属国也没什么不好,西凌有强大军队,可以保护南越。
后者中,有的其实也是“投降派”,不过他们投向的是夏国。所谓削弱西凌影响,其实是想抬高夏国影响。
刨除这两个“投降派”,其实前面的两派思想,还是有商酌之处的。作为一个独立国家,不能总是依靠外国。但是,南越又得罪不起这两个外国。
苏晓婉虽是一介女流,她还是有些见识的。这次太孙遇刺,她觉得可能与两派之争有关。她虽然不了解太孙支持哪一派,但是上次太孙路过南中,她无意中听到,太孙希望南越自身发展。
不得不说,她误解了。太孙遇刺,是乐平公主想要掩盖丑事,然而第一次没杀成。
路上劫杀,可以找不到凶手。乐平公主继续追来围杀,是因为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否则不仅乐平公主要完,与她有染的各个朝廷官员也都要完蛋。
这件事上,没有什么民族大义,只有杀人灭口,以求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