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书雅轻眨眼眸,目光中多了几分茫然。
“铃儿,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如意是你的贴身婢女,她已经完全取得了你的信任,若她想要害你,随时都可以。”铃儿冷静的分析道,“我想如意会选择服毒自尽,自有她的理由,又或者说,她有她的苦衷。”
“书雅姐姐,这两日,你虽然开怀了些,可是我看得出来,如意在你面前自尽一事,对你的影响很大,”铃儿想了想,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与其胡思乱想,倒不如去找一找真相。”
“真相?”
铃儿朝着她微微颔首。
最终柳书雅鼓足了勇气,带着铃儿去了凤鸾殿后院的偏殿。
偏殿最左边的一间厢房,坐北朝南,采光也很好。
“如意怕黑,所以一直以来我都会给她安排采光最好的房间,”推开门的一刹那,柳书雅低声感叹道,“当时我安排她住在这里的时候,她拒绝了,不过最后她拗不过我。”
“如今想来,她之所以怕黑,应当和从前的记忆有关吧。”
“这屋子里的摆设简洁明朗,看起来很舒适。”铃儿打量着周遭的环境,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摆放在那张拔步床右侧的三弯腿荷花藕节小圆桌上,“但是这个位置,有点奇怪。”
一只翠玉净瓶被摆在了圆桌上,插在净瓶里面的那一株桂花,已经枯萎了。
“奇怪,如意不喜欢桂花啊?”柳书雅盯着那株桂花,茫然不已。
“书雅姐姐,你快看,这上面还有一封信!”
柳书雅急忙应了上去,这才发现,那只净瓶下方垫着一封绝笔信。
信中并没有交代太多的内容,除了一句对不起之外,还有一句看起来特别古怪的话。
“太子殿下不能吃花生?”
“书雅姐姐?”铃儿好奇不已,“太子殿下为何不能吃花生?”
柳书雅没有马上回应她;
而是陷入了自己的记忆中!
脑海中不停地放映着曾经发生的一些画面!
每当太子用膳的时候,只要桌子上有花生,如意都会特意避开那一道菜。
一次两次是巧合,那七次八次呢?
“书雅姐姐?”铃儿着急的拽了拽她的衣袖,着急的问道,“你没事吧?”
“铃儿……你说对了……”回过神来的柳书雅,恍然大悟,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了,“如意,她真的是为了保护我!还有珏儿!”
柳书雅抱着太子冲到养心殿的时候,南宫烨正在批阅奏折。
吐蕃的那位月亮公主的车马已经赶到长安城外百里处了,他原本想要安排姜明烨这个礼部尚书去交代,又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厚道,毕竟下个月姜明烨就要与怀思县主马欣荣成亲了。
正当他纠结不已的时候,柳书雅牵着太子,走进了他的视线中。
“皇后怎么来了?”南宫烨不禁挑眉,不过眼底难掩喜悦之色。
看着柳书雅一天一天的康复,他是真的很高兴。
“陛下,臣妾想带着珏儿去忠国公府住上几日,”柳书雅看着他,温柔水润的眼眸中溢满了恳求,“臣妾也知道这于理不合,可是臣妾真的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怎么了?”南宫烨立刻皱起了眉头,眸光微沉。
当他看到了如意留下来的那封绝笔信,眸光之中的情绪,更加的复杂晦暗了。
“如意伺候臣妾多年,她是什么样的性子,没有人会比臣妾更清楚了。”柳书雅轻声解释道,“当年臣妾产子之时,若非如意机警,臣妾与珏儿怕是早已命丧黄泉,若如意真的想要背叛我,大可再那时动手,可她没有。”
“那日,她倒在臣妾的面前,臣妾气愤悲伤之余,只觉得痛心疾首。”柳书雅难过的垂下了眼睑,眼角不自觉的落下了一滴泪,“可臣妾思来想去,都觉得此事处处透露着古怪,臣妾想,如意之所以会留下这封信,怕就是想要提醒臣妾,珏儿会出事。”
“朕明白,”与她夫妻多年,南宫烨又怎么会不明白她言语中的顾虑担忧呢?
“只是你若贸贸然带着珏儿离宫,怕是会引来有心之人的注视。”南宫烨冷静的分析道,“宫中绝对不止如意一人是大雍的眼线。”
说出这番话的南宫烨觉得自己有些可悲。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专注于清理朝堂上的那些尸位素餐的蛀虫,从不曾关注过后宫;而当初他之所以解散六宫,也是为了减少宫中的隐患。
只是他没有料到,大雍帝,早在数十年前,便开始安插这些眼线了。
“陛下,书雅姐姐,我倒是有个建议。”铃儿看向愁眉苦脸的帝后二人,轻声说道,“只是我的这个法子,有些委屈书雅姐姐和太子了。”
“铃儿,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
“我可以让叶骏哥哥来帮忙,不过……”铃儿想了想,再次说道,“皇后和太子还要留在宫中,而忠国公府突然出现的那一对母子,是来投靠忠国公夫人的远房亲戚。”
“可,”南宫烨毫不犹豫的赞同了铃儿的这个办法。
“至于小公主,我可以带她一起回去。”铃儿不禁莞尔,“毕竟咱们忠国公府也是小公主未来的婆家呀!”
“甚好。”
南宫烨立刻安排了下去,等到柳书雅带着一双儿女离开皇宫之后,南宫烨立刻颁发了调令,戒备了整个皇宫,并且对外宣发皇宫出现了女刺客一事!
消息一出,震惊长安!
八月二十九,沉闷了多日的长安,终于迎来了一场秋雨。
狂风乍起,大雨滂沱。
御花园中,竟有一颗梧桐树,被大风连根拔起!
钦天监大臣推算天象有异,乃大凶之兆。
朝堂上,朝臣们吵得不可开交;
坊间里,百姓们议论的热火朝天。
这场大雨持续了整整六个时辰,若放在从前,长安城周遭的土地瓦舍必然都会被淹没;
可今年,百姓们便避开了这一劫;
这一切,都得益于忠国公叶宸在早春时节递上朝堂的一封奏折。
“若非爱卿,只怕如今长安郊外的百姓,已然遭遇了水灾,”南宫烨拨弄着面前的茶盏,发自内心的感激叶骏,“提前在城郊做了水坝,又修建了立于排放洪水的官道,这才安稳的度过了这一劫。”
“皆因陛下仁慈,老天才会格外优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