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芸和李玉骞的离婚官司也差不多落定,李玉骞分走了裴家五千万的财产,而裴玉芸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既然李家现在名望都是她给予的那么现在她就要亲手毁掉。
裴珏看着父母互相作恶,从最初的慌乱无措到现在的冷旁观,似乎这些事与自己无关。滕一岚已经中考完离开了学校,他便沉下心认真学习,放学后回到空空荡荡的家更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学到深夜。
直到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各科目老师看着裴珏的成绩皆目瞪口呆,他们反复确认过之后才肯定这个让他们头疼的吊车尾小学痞竟然考进了全年级前两百名!
连杨朔钏都为之震惊嫉妒,“不是吧,我辛辛苦苦一学期才考了年纪八十五名,你临时抱佛脚拿我笔记硬补了一个半月竟然就考进了前两百,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裴珏收起试卷,丝毫没有欣喜得意的样子,他神色镇定道:“学海无涯,你也要继续努力,不然明年的期末考试我就要超过你了。”
杨朔钏气结,“才看了几天书,你别得意!”
裴珏认真的看向杨朔钏,“我没得意,差得还远。”
“你这叫差得远,玩我呢吧?”杨朔钏气的嘴角都快歪了,裴珏这种人不学的时候是学痞,学起来又是学神,不经意凡尔赛一把能他们这种寒窗苦读十年的刻苦娃娃刺激到心梗。
裴珏:“离滕一岚还差的远,我起码也要考到像她一样的年纪第一。”
杨朔钏扯了扯嘴角,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能像我一样考进前一百就知足吧,滕一岚的成绩甩年纪第二多少你知道吗?”
“知道啊。”裴珏笑了笑。
他并不在乎能考年纪第几,他只是希望可以离滕一岚的学霸世界近一点,只有这样他才会有跟现在不一样的感悟吧,也就能明白她说的那句“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需要得到大人的赞赏以此来满足自己的期望”。
……
裴玉芸抛弃国内的一切,同样也丢下了裴珏回了英国。
大人们是不是都用利益的眼光看待其他人,哪怕他是李玉骞裴玉芸的儿子,他们觉得他无用就可以随意的抛弃。
裴珏心有失望,但也没过分纠结于这些负能情绪,既然所有人都觉得他学习不好没出息,那从现在起,他就偏要逆水行舟,让所有人都后悔。
裴玉芸离开后,李玉骞也跟新欢在一起,裴珏就住进了大伯家。
李青山是大伯家的老二,跟裴珏差了三岁,他从小聪明,学习优秀,是家长们口中的别人家孩子,现在在安大附中念高二。
因为李青山即将升高三,大伯就给他找了家教,裴珏也会旁听,后来他干脆和堂哥一起学习,碰到不会做的题还能请教。
于是这个初一升初二的暑假,裴珏将他落下的所有课业都补了回来,甚至连初三的知识都学了个差不多。
李青山正给他改完一套中考的模拟卷,“李珏,都说我聪明,我看以后这夸我的话就要落在你头上了。”
裴珏满不在乎,凑过去看自己的分数,算了算有五三十多分,这才笑了起来,“哥,你说我能考上一中吗!”
李青山愣了,“一中啊,如果你再努力点一定可以,为什么非要去一中呢?”
“因为一中是最好的高中嘛,我想证明自己。”裴珏抓了抓头发,美=没好意思告诉他真实的原因。
李青山笑笑,拍了下他的肩膀,“有志气是好事,不要因为父母的事影响自己,以后有什么不会的尽管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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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上初二后的分班考试,裴珏和杨朔钏都考进了年纪前百,他们又分到同一个班,杨朔钏对裴珏已经是拜服的五体投地,“怪不得暑假喊你出去玩你不去,偷偷在家补课了吧。”
裴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现在明白了滕一岚为什么看起来总是那么自信了。”
无所畏惧的背后,都是自我修炼出来的强大,他也要成为这样的人。
杨朔钏嗤笑了声,砸了他肩膀一拳,“我说,你不会是喜欢上这妞了吧!她可比你大,而且你们现在都没在一个学校,面都见不上。”
裴珏唔了声,垂眸,“喜欢?我只是欣赏她,也很感谢她在我被受难时不计前嫌拉了我一把,她现在是我努力的方向。”
杨朔钏啧啧出声,看透一切似的笑了起来,喜欢一个人的第一步不就是先被吸引吗,这小子还搁他在装,迟早得认栽,“行吧,那你好好学习,祝你能成功追梦。”
裴珏以为他只是把滕一岚单纯的看作一个学习榜样,然而被杨朔钏点破了某些事情后,心里也总是会考虑,是不是如他所说自己对滕一岚真的产生了喜欢的情绪。
可是喜欢这种事,连大人们都不能够处理的尽善尽美,一个稚嫩的十三岁少年怎么能看得透彻,于是,滕一岚就这么悄悄的坐在了他的心上。
……
每到周五,裴珏都会拉着杨朔钏早早的等在一中的门口。
说到这,杨朔钏苦大仇深的看他,“李珏,这回你又要找什么借口非拉着我一起来,一中可跟我们家都不顺路!”
裴珏胳膊搭在杨朔钏肩上,“好兄弟,你表姐不是也在一中吗,要是被发现咱可以说是来找你表姐。”
杨朔钏当即撂开裴珏的胳膊不干了,这远房表姐每年也就过年的时候会上他们家来拜年见一面,他都没想起来他在一中有个表姐,亏裴珏还能想到。
结果,他没想到更绝的在后面,裴珏说:“要不让你表姐帮个忙,打听打听滕一岚最近怎么样?”
杨朔钏翻了个白眼,当即就要走,“别拦着让我走!你追女孩为什么要我给你鞍前马后,李珏你没有心!”
裴珏嬉皮笑脸的拉住杨朔钏又勾上他的肩,“你别生气啊,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就帮我一下。”
杨朔钏冷哼了一声,两个穿着初中校服的人混迹在一群高中生中往校门口眺望,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裴珏才远远看到滕一岚和一个扎着双麻花辫的女生并肩走出来。
杨朔钏正拿着手机跟远房表姐套近乎,没防备地被裴珏勾着脖子拽到了一边,他回手就给了一胳膊肘,裴珏吃痛的松了手。
杨朔钏:“你有病啊,我脖子差点给你整断了。”
裴珏拉着他躲在墙边的死角处,伸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声音小点,滕一岚出来了。”
杨朔钏小声的嗤了声,真是欲盖弥彰,“大惊小怪,被发现她都不一定记得你是谁。”
裴珏不语,谁知道她还记不记得呢,但这身校服太引人注目了。
滕一岚放学时总是落在最后出来,她不喜欢挤在人群了,田香草就等她一起放学。
杨朔钏看到田香草的田香草的时候愣了一瞬,他皱眉,“田香草怎么也在一中,她也是万年吊车尾,不会是塞钱进来的吧!”
裴珏也想到了,初中的时候谁都知道滕一岚性格孤僻习惯独来独往,身边玩的好的只有田家的这个女儿,还有一个男生,听说是考去了安大附中。
田香草无所谓自己到底在哪念高中,只是她和滕一岚要好,想着不如跟她一起去一中,平时还能见到,说不定受周围学霸门的熏陶学习也能有所精进,为此田家找了个硬关系把她塞进了一中,但她没想到自己被分到了最后一个班,而滕一岚在一班,两人的教室都隔了好远。
为此她找父亲哭了好几天,最后被田父一句“能把你送进去不错了,你就别去一班霍霍好学生了”结束此事,好在她每周还能有一节体育课和滕一岚在操场凑在一起。
滕一岚和田香草走到校门口,滕一岚停下来,“草草,今天就不用送我回家了,我要去趟我爸的工地,你先回家。”
田香草看了眼站在路对面朝自己招手的司机,“没事啊,反正是车跑又不是自己走路。”
滕一岚笑笑,“别折腾了,我自己坐公交车去,你赶紧回家吃饭。”
田香草撅了撅嘴,“好吧,那周一见了。”
“好,周一见。”
看着田香草上了车,滕一岚才转身往公交车站走去。
等到她稍微走远,裴珏和杨朔钏才从一旁探出头来,杨朔钏无奈道,“跟滕一岚一样优秀还比她漂亮的女孩多了去了,你怎么就非看上她。就算你现在落魄了,但家世也在这摆着,出去还能说上一句是李家裴家的儿子,怎么不得是田香草这种女生比较配你。”
裴珏:“你懂什么?”
杨朔钏:“当初凭着家世自诩清高的是你,现在追着一只土麻雀的还是你,我是搞不懂你了。”
裴珏冷觑了杨朔钏一眼,“不准这么说她,她成长在什么样的环境又不是她能选择的,我是出生就有个好背景,还不是说没就没了。”
杨朔钏投降,“行行行,你有你的理,我说不过你。”
……
杨朔钏的表姐比滕一岚高一届,虽然不是同届,但滕一岚的事她多少听说过,“你问她做什么?”
表姐被这个不常往来的表弟找上,心里正纳闷,转念想到滕一岚不就是外国语中学考进来的吗,她惊疑,“杨朔钏,你不会是喜欢人家吧!”
杨朔钏嗤笑一声:“怎么可能!我有个朋友……”
表姐意会点头,“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杨朔钏炸毛,“真的不是我!是我一个哥们,他让我问的。”
杨朔钏被表姐拉着问了好久的八卦,终于打发了人走,第二天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裴珏说:“下次你要再想知道什么,就自己去问!”
“行,那你把你表姐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自己问。”
杨朔钏把表姐的电话写在纸条上一把拍在裴珏摊开的作业本上,“给你!我问我姐了,她说滕一岚现在也是学校的小名人,第一次月考就考了年纪第三,跟一二名只差了十多分。”
裴珏笑了笑,把纸条塞进口袋里,说道:“第三不行,她自己也不会满意的,一定会拿到第一名。”
“吹吧,能在一中拿第一那可是冲着清北去的,听说一中的第一可几乎是拿满分的。”
“不信算了。”
“我就是不信她能拿第一,打赌吗!”
“行啊,堵什么?”
“谁赢了就要无条件帮对方一个忙。”
“好啊。”
这赌约立的有多理直气壮,杨朔钏的脸被打的就有多疼,flag倒下这天,两人站在一中的期末优秀榜告前,杨朔钏黑了脸,裴珏则笑嘻嘻的搭上他的肩,“你输了。”
杨朔钏冷着一张脸,咬着后槽牙,“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裴珏:“不着急,先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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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朔钏表姐的帮忙下,裴珏总是能第一时间知道滕一岚的近况,她还是很努力的埋头苦读,但并像念初中时稳坐第一的位置,而且那个常与她争第一第二的男生还对她表过白。
听到这,裴珏心里有一瞬间的凝滞,他问:“那她怎么说?”
表姐哈哈笑了两声,“放心放心,她特别坚决的拒绝了,说学生就要以学习为重。”
裴珏这才松了口,表姐问他,“那你怎么办,我探了这么久,滕一岚这个妹妹看来不那么好拿下,性格硬的很,班上有个女生经常欺负她她都无动于衷,该学习学习,她那朋友叫田香草是吧,几次想替她出头都被她拦下了,也太沉稳了。”
裴珏沉默了。
滕一岚说的对,学生就该先做好学生该做的事,他还要再努力一点,等上了大学能够跟她一较高下的时候再出手。
表姐:“万一到了大学,她先谈了男朋友怎么办。”
裴珏心里轻哼,谈男朋友而已,又不是结婚,他当然会想办法让她看到自己。
……
初二结束的那个夏天,裴珏的成绩已经冲进了年纪前三十名,成了全校的励志标杆,为此他还在初三的开学仪式上被老师们安排上台发表学习心得。
他提到自己是怎么的讨厌学习,因为家世显赫而觉得学习不重要,因而是年纪差生并且总被叫家长,但因为家庭变故他发觉家世并不是一切,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可还是需要自己努力。
发言稿的内容是按老师的要求写的,很官方,裴珏念着发言稿觉得有些讽刺。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如今的光芒都是因为滕一岚的影响,她是太阳,而自己就像是崎岖的月亮。
月亮本是不会发光的。
裴珏已经计划好了,等他考上一中一定要找机会当面感谢滕一岚,顺便还能混个眼熟,然后再与她考同一个大学。
只是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杨朔钏的表姐告诉他,滕一岚请了三天假,她找了个借口从田香草那边得知是他父亲工地上拖欠了工人们半年的工程款,他的父亲与人起了冲突,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导致小腿骨折腰部挫伤,现在在医院。
裴珏放学后直奔了医院,远远地看到瘦瘦小小的滕一岚一边照顾父亲,一边安慰母亲,还在于医生周旋,滕父工地的款项拖欠,滕母没有工作,他们连医药费都交不起。
滕一岚回到父母身边,母亲的眼泪就像流不尽一样,“这下怎么办,手术费要三万,我们去哪里拿啊!这后面你爸还要休养,住院我们肯定是住不起了,一一怎么办啊!”
滕一岚紧抿着祖嘴唇,她拿了母亲的手机走到一旁拨了田香草的电话。
“草草,你能不能借我点钱,等我爸的工程款结下来就还你,如果不够还我会想其他办法。”
裴珏怕被发现,背过身拿着手机假意玩游戏,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放低了姿态求人。
回家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了自己的银行卡,第二天放学就把卡中攒下来的一万五全部取出来,然后来到一中交给杨朔钏的表姐,让她想办法帮忙交给田香草。
表姐看着他手中厚厚的一沓包起来钱,诧异道:“虽然他们班上现在发起了募捐,但你这也太多了,我怎么帮你送进去,而且你把钱都给滕一岚你自己花什么?”
裴珏摇摇头,他现在住在大伯家,吃的用的都不缺,卡里的钱是父亲每个月打来的,他很少用到。
表姐无奈接过,“那好吧,帮你试试,不过你要知道,她家的问题也不是靠捐款能解决的,他父亲会摔骨折住院都是因为工程款的事,现在能解他们心结的只有工程款结下来。”
裴珏听了表姐的话,一路带着心事回了家,他想了一晚上表姐的话,只觉徒然无力。
滕一岚有难时,他竟除了拿点钱出来,再帮不上其他忙,他不能维护她让她免于被别人欺负,也不能帮她父亲追讨工程款,说到底还是自己太无能了,如果他还背靠着母亲和裴家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忽然,他睁开了眼睛,对啊,如果他是裴家的人就好了!
……
第二天他收到了表姐的信息,说已经帮他把钱交给了田香草,借口说是她们班也知道了滕一岚的事大家一起凑的钱,田香草没有起疑。
裴珏道了谢。
杨朔钏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抬起胳膊肘撞了撞他,“上课玩什么手机,你不是松懈了吧,谁跟我说的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的一中梦想呢!”
裴珏把手机收回书包里,压低声音对他说,“我不打算考一中了。”
杨朔钏:“?”
裴珏:“你帮我个忙。”
“什么?”
杨朔钏听他说完,表示这个忙他帮不了。
“你想让我家出面帮滕一岚家追回工程款,你疯了吧,我爸妈怎么可能答应,我找什么借口跟他们说啊!”
“杨朔钏,最后一个忙,上次说过的谁赌输了就无条件帮对方一个忙。”
杨朔钏:……
他要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其实这个忙也没多难帮,不过就是给包工方施压把拖欠滕一岚一家的款下放就好了。
“好吧好吧,真的最后一次,我只能试试,希望我别被我爸臭骂一顿。”杨朔钏闷闷的低下头,“那你为什么又不准备考一中了?”
裴珏攥紧了笔尖,“我想去英国。”
杨朔钏差点惊呼出声,“英国?去找你妈?”
裴珏点头,“嗯,中考完就去。”
表姐可以帮他,杨朔钏可以帮他,他身边的家人朋友都可以帮他一时,他却不能永远靠别人帮忙,他该为自己的以后谋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