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妈不想把小超市抵押给曲哥……你说咋办么？”
站在景城豪庭售楼部的门口，张雨铎对刚出来的张雨鸽嚷嚷着。
“你是她儿子，她都不帮你，我有什么办法？”
张雨鸽没好气地说道：“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那个女朋友，一天正经事没有，就知道描眉画眼乱花钱，谁家有钱也经不住她这样折腾！”
张雨铎撅着嘴，眼里满是哀怜：“姐，常薇是有些虚荣……可她是真心爱我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怀了我的孩子……”
“都有孩子了？你……你说你咋这么不懂事呢！天天和一些酒肉朋友胡混，你俩结婚了靠啥养活肚里的娃儿？我帮不了你，你找妈去！”
张雨鸽一甩手，就要回销售部。
售楼部的落地窗后面，微信名“人面桃花”的李姓美女，看着外面的张雨鸽，问旁边嗑瓜子的矮胖女子。
“雨鸽姐这是和谁吵架呢？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嗳……”
矮胖女子不屑一顾：“不就是她那个二世祖弟弟么，一个无所事事的混子。”
李姓美女顿时不解：“雨鸽姐看起来这么风光，咋会有这么个弟弟？”
矮胖女子哼了一声：“从小惯的呗。”
见张雨鸽要转身，张雨铎一把扯住她的袖子，央求着：“姐，你就帮帮我，给曲哥说说好话，别抵押小超市了，回头我给他五千块钱的利息。”
“五千块钱利息？我辛辛苦苦卖一套一百万的房子，才赚五千块！你嘴皮子一张，就给人五千块？”
张雨鸽脸色变得难看无比：“我前两天给你的钱呢？”
“给常薇买了一个包，剩下的钱……”
张雨铎语调带着哭腔：“给曲哥买了一条狗……”
他不敢看张雨鸽的眼睛，他知道此时示弱，是一种最好的自救方式。
“你干脆当曲博的狗算了，让他养着你，还能好吃好喝……你真是气死我了！”
张雨鸽原本粉嘟嘟的俏脸，此时像是凝了一层寒霜：“于子涛卡里的钱，你是不是花了九万？”
“刚开始没花那么多……后来常薇说，花钱不花痛快，还叫花钱吗？我又挡不住她，一不小心就花了九万多……”
张雨铎喏喏地说，手里搓动着衣服的扣子，像极了低头承认错误的小孩。
“姐，我们又不是故意的嘛！于子涛又是我未来姐夫，我花他的钱也是应该的……”
“放屁！你花谁的钱不好，你偏偏逮住他的卡往死里花？我告诉你张雨铎，你自己捅的篓子自己补去！”
“姐，他是你男人，他的不就是你的？我花你的钱，他于子涛又能说什么？”
“于子涛是男人，你也是男人，于子涛再没有本事，人家也没问他爸妈要一分钱！你呢？
你个大男人一分钱不挣，还跟个吸血鬼一样，害得一家人跟你受罪……你还结婚？接个屁的婚去吧……”
张雨鸽恨不得抽她这个弟弟一巴掌，烂泥扶不上墙啊，啥时候才是个头。
她冷冷地瞪了一眼张雨铎，转身走回了售楼部。
她是管不了了，自小到大，她这个弟弟就是父母眼里的太阳，掌上的月亮，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特别是她妈对他弟的溺爱，简直到了病态的地步，一口一个小乖乖的叫着，真让她受不了。
“雨鸽姐，喝杯热水吧！”
看见坐在工位上生闷气的张雨鸽，李姓美女不失时机地递过来一杯水。
“喔，谢谢小李。”
张雨鸽点了点头，依旧紧蹙着眉头。
李姓美女搬过来一把椅子，坐到了旁边，正对着售楼部的玻璃大门。
“雨鸽姐，咱这个月的任务恐怕是完不成了……唉，每天看着江南别苑门口人来人往，我都恨不得变成孙猴子，把那些客户一个个拉回来……”
张雨鸽没有应声，只是沉着脸刷手机。
嗑瓜子的矮胖女子，接过了话茬：“别痴心妄想了，你就是变成唐僧，也换不回来那些人的心！”
“还不都是你，好不容易来个客户，你还凶巴巴得的不耐烦……这下好了，清闲倒是清闲了，钱也挣不来了……”
李姓美女转过头，厌烦地瞥了她一眼。
矮胖女子当即反唇相讥：“还怪我？你们不是有桃色炸弹么，怎么不灵光了啊？我这人平平常常，但说话就喜欢直来直去。不像有些人为了讨欢心，昧着良心说瞎话……”
“谁昧着良心说瞎话了？”
“谁说谁心里清楚！”
两人如同斗鸡一般，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啄来啄去。
“都别说了，回头让经理知道，又该在晨会上做检讨了！”
张雨鸽没好气地斥责道。
她现在也烦得要死。
之前好好的几个客户，去了一趟江南别苑，就立马翻脸不认人了。
自己一再地谨慎加小心，终究还是丢了人心。
还有借徐蓉的两万块钱，明明说好的让于子涛还，才过了一夜就风向变了，徐蓉还警告她，说不还钱就告她诈骗。
自己的爸妈也根本不在乎她这个女儿，眼瞅着二十六的年纪了，从来都没问过她有没有男朋友的事，反倒是一到月底就各种理由要钱。
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捡来的？
“哎，雨鸽姐，快看！那个骑着小黄车的人，就是上回我给你说的那个，买不起房还装逼的穷屌丝……”
李姓美女突然挺起身，指着玻璃门外一个骑着小黄车的男子，嚷嚷起来。
正在看手机的张雨鸽，被李美女拉扯地很不情愿，她懒洋洋地抬起头：“一个穷屌丝有啥好看的？”
站在景城豪庭售楼部门外的于子涛，正在接电话。
“徐蓉，那些钱确实是我借鲁飞的。那天我看好了一个股票，买的时候钱不够，一着急我就想到了鲁飞……”
“鲁飞那天工资刚好到账，他二话没说就转给了我……嗯，是五千二百块钱，应该是他全部的工资……
对，我多给了他一千，他不知道……没有，他不会骗你……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感激他……
嗯，不会，鲁飞不会藏私房钱……是，他还经常夸你呢，说你在家贤内助，在外母老虎……真的，鲁飞真是这么说的……嗯，好，也谢谢你。”
挂了电话，于子涛将手机揣进了口袋。
飞子，哥们儿已经实话实说了，是福是祸，都得你自己担着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景城豪庭售楼部的大门，低头思忖了一下，摇了摇头，落地的脚狠劲踩了一下地面，踏车而去。
张雨鸽怔怔地看着玻璃门外，像风一样落荒而逃的于子涛，喃喃自语：
“辜负的美好，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