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开饭时间。
于子涛怅然。
一到饭点就发愁,自己做吧,浪费时间还吃不完;去外面下馆子吧,高油高盐,时间长了也腻味。
哎,人生充满了无数的二选一。
苦逼呀!
算了,为了身体健康,我还是下点清汤挂面,刮刮油脂,过两天忆苦思甜的日子吧。
于子涛连睡衣都懒得换,脚后跟挂搭着人字拖,蹲在橱柜前,寻觅可吃的食材。
“年前有半把挂面没有吃完,明明放这儿了,怎么就不见了呢?”
他嘀咕着,把头钻进了橱柜,仔细搜寻。
“咣咣咣……咣咣咣……”
门外传来擂鼓般的敲门声。
“谁呀?”
于子涛心里不爽,不会又是牛老头上来蹭饭了吧?
吃个屁呀,我都没啥吃……他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来了来了!”
“咣咣咣……咣咣……”
又是一通拳头砸门的声音。
嘿,这个牛老头,这是要拆家造反的节奏啊!
“牛姥爷,你是打算催命吗?”
于子涛扭头就要站起来,却忘了自己整个脑袋还在橱柜里。
“咣叽!”
一声闷响,额头狠狠地撞在门框上,瞬间脑袋发胀,附带眼冒金星。
他面容扭曲,摸着胀痛的脑门,一把拉开了屋门:“牛……”
站在门口的,不是来蹭饭的牛老头,而是戴着蓝色头盔,手里拎着一大兜食盒的外卖小哥。
此刻,外卖小哥面带微笑地看着于子涛,将手里的食盒递了过来。
“我没有点外卖啊!”
于子涛有些愕然,是不是你上错楼门,送错人了?
小哥看了一眼单号:“是嘉园小区十二号楼b座,301的于先生吗?”
“嗯,是我。”
于子涛点点头。
“那就没错了,有人给您叫了外卖,还送了一支花。”
将外卖递给于子涛,小哥快步下楼,走到楼梯拐角处,他扬起手,大拇指与食指交错,比划了一个爱心。
“给个点赞好评,谢谢!”
于子涛木然地站到门口,呆若木鸡。
谁会给我点我外卖,还送一束花?
送花只有女孩子才做得出来,一定是大漂亮瑶姐……啊不……是冯姐!
明明对我有点意思,却还故意制造出街角偶遇,冯姐呀,芳心暗许可不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我一定满足你的十二个愿望……
咳咳……有点想入非非了。
掂了掂手里的食盒,沉甸甸的,颇有些分量,一股鱼香肉丝的浓香,早已顺着于子涛的鼻腔,沁入心脾。
管他谁点的,既来之则吃之。
关了屋门,打开食盒……天呐,鸡鸭鱼肉,满满当当一大盘耶!
鱼香肉丝是吃米饭的标配,酸辣土豆丝也是我的最爱,劲道弹牙的卤鸡胗,更是上好的下酒菜……咿呀,这儿还藏着一块肥美多汁的鲈鱼!
哈哈,知我者,我瑶姐也……啊不,是冯姐。
我怎么老想叫瑶姐呢?
这祸从口出的毛病可不好,得掌嘴。
于子涛砸吧了两下嘴,酝酿了一下激动的小情绪,开吃!
和这些富含高蛋白的食物比起来,清汤挂面就是个异类的存在,糊弄糊弄肚子还行,既出不了厨房,又上不了厅堂,还是肉肉更合我胃口噻……
满嘴流油地一通胡吃海塞,把个于子涛撑得眼珠子凸出,将最后一粒米饭扒拉进嘴里,他抻着脖子,打了个长长的饱嗝。
要是再来两口酒,那简直舒坦得不要不要的。
可惜了那半瓶五粮液,被鲁飞和牛老头给祸祸完了。
肚皮鼓鼓涨涨,迷迷瞪瞪的睡意,如海潮般翻涌,眼皮子不由地变得沉重起来。
不是还送来一束花吗?
于子涛强撑着眼皮,探手在饭盒底下摸索,还真拽出一支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来。
枣红色的花骨朵儿,带着晶莹的露珠,半开半合间,却闻不到一点儿香味,轻轻触碰,还有种刺刺拉拉的感觉。
我靠……塑料的啊?!
于子涛顿时困意全无……冯姐,你给我送束假花,是几个意思?
你是在暗喻,我俩的姐弟情,就是塑料花般的质朴和纯洁吗?
不就没给你那1500块的辛苦费嘛,用不着这么磕碜我吧!
于子涛有些愤懑,他当即掏出手机,就要给大漂亮打电话,号码还没拨出去,鲁飞这个呆货的电话却先打了进来。
“涛神,给你点的外卖还合口吧?这可是花了我120块大洋啊……荤素搭配,营养均衡,怎么样,味道还行吧?”
“是……是你小子搞得这一出?”
于子涛鼻子都能气歪了:“好好的吃个饭,你送个毛的花啊?”
“我在饭馆点饭的时候,碰巧看见柜台上插着几支玫瑰,就问老板要了一支,顺道塞到了饭盒底下……咋地了?”
“咱俩都是大老爷们,你给我送花,是想搞基呀?”
“搞个屁的基!我就是借花献佛,给你吃饭的时候,增加点儿浪漫和温馨么……你脑子里是不是装屎了,一天天的,咋这么龌龊呢?”
嗨,这个呆货倒还得理不饶人了!
于子涛这个郁闷呐,就像被人套在麻袋里,暗戳戳给打了一闷棍。
脑袋瓜子嗡嗡得一阵轰鸣。
一支破不溜丢的塑料花,害得他天马行空的一通想入非非……得亏没有给冯瑶打电话,要不然,满身长嘴都说不清了。
“飞子,你的好意哥们很感谢,只是以后干这种事,提前告知我一声,别跟个愣头青似的瞎几把送,好心办坏事,还容易找揍。”
“嗨,我一心为你好,你还不识好人心?老涛,送你四个字:狼心狗肺!”
“好,赶明儿把我这狼心狗肺挖出来,整成烤串,给你下酒吧……”
挂了电话,于子涛打了个哈欠,歪躺在床上,片刻间就鼾声四起。
……
十四点二十七分。
上证指数依旧横亘在3663点附近,磨牙似地来回交错。
四千多家个股,三分之二都在下跌,5%以上的更是比比皆是。
相比起羸弱不堪的大盘,和泥沙俱下个股,一枝红杏出墙来的银牛化工,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陈哥拿着手机,看着账户上的资金,手指都有些颤抖。
账面显示:
【买入价格】3.64元
【买入数量】136000股
【当前价格】5.68元
【总收益率】54.95%
【浮动盈亏】272864.96元
这才一个月不到,就赚了二十七万,已经超过五十万本金的一半了!
单单今天这铁定一字板的涨幅,就囊括了七万呀……
陈哥心里颤动,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膀胱都快要爆炸了,宁是稳坐不动安如山。
他在想,要不要再拉几个关系好的哥们,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搞钱,自己也能赚上几个点的服务费?
上次和拜把兄弟黑狗子喝茶的时候,这家伙还问我在哪儿发财,他也好跟着喝两口汤。
前几年这家伙靠放贷赚了不少黑心钱,如今马放南山,一心从良,倒是可以给他个机会。
只是这小子在道上,有个很不好的名声。
人送外号,脏哥,专门干一些催债要账的脏活,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事先缓一缓,回头问问小老弟的意思,毕竟多一个人吃饭,可不是添双筷子加个碗,那么简单的事。”
陈哥思忖了一下,拨通了一个的电话。
“疤子,最近黑狗找过你没有?”
“年前找过我两次……好像说他要捞票大的,问我想不想干。”
陈哥一惊:“他没说干什么吗?”
“没有。他只说干完这一票,三五年都不用出海了。”
老疤顿了一下:“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我不想参与,就拒绝了……后来,他就没有联系我。”
“哦,是这样……”陈哥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陈哥,是发生啥事情了吗?”
“哦……我刚想起他,顺便问问你。也没啥事。”
挂了电话,陈哥翻出内衣口袋里的一个小本子,找到一个画了颗黑星的号码,拨了过去。
“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稍后再拨。”
陈哥又换了另外一个号码,打过去,还是空号。
这狗东西,八成不是戴上了银镯子,就是在犯事逃命的路上狂奔。
一想到曾经在录像厅,替他大腿挨了一刀的好兄弟,就这么染墨于江湖,陈哥的脸色瞬间暗淡了下来。
……
笔记本前的鲁飞,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睛,盯着时间定格在十四点五十八分的最后一秒,一直挂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平安地落了下来。
银牛化工,5.68元,毫无悬念的一字板。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自己的九千股,又有四千五进账,心里甭提有多么得哩个隆咚了……
打开一瓶百事可乐,张嘴咕咚咚地倒灌如流,嘴巴里蹦出三个字:贼啦爽!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着急忙慌地就拨打手机。
电话里乌拉乌拉地不断唱歌,就是没人接。
懒驴上磨屎尿多,老涛该不会还再和周公拼刺刀呢吧?
一连打了三遍,才听到于子涛慵懒的声音。
“飞子,又骚扰我睡觉,你丫是不是欠揍啊?”
“屁话!交易都over了,你咋还梦里娶媳妇呢?银牛一字板啦,我得告诉你个秘密……”
于子涛翻了个身,手机挂在耳朵边:“你能有啥鸟不拉屎的秘密?”
“我搞到杏雪的微信号了!”
“什么?!”
犹如打了一支强心剂,于子涛一骨碌坐起身。
“快发截图给我!飞子,你果然是披着蜜蜂外衣的采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