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威龙，七块，想咋吃咋吃，随便！”
冯瑶火急火燎地挂了陈哥的电话，又给鲁飞打，还是无人接听。
此时的股价已到了6.57，黄色均价线犹如天井上的盖子，任它怎么蹦跶，就是上不来。
于子涛瞥了一眼手机账户，150万资金换来22万股雪威龙，以6.58的成本价纳入囊中。
之所以敢满仓豪赌，就是料定它会在十三日生命线上获得支撑，加之从8.70高位杀到6.58，恐慌情绪得以宣泄，正是鲸吞筹码的好时候。
如果按照以前的手法，他会将资金分成三份，每下一个台阶，吃进一份，以此类推，三份吃进，成本就取中间价，然后以时间换空间，坐等主力抬轿。
但这种做法有个弊端，假设第一笔就是低点，第二笔第三笔进入上升通道，成本价就会抬高，一旦股价回抽，就等于吃了一记回马枪，反而会被套牢。
而这种一锤子砸进去的做法，看似痛快淋漓，实则是向死而生，自断退路的冒进行为。
如果当日判断失误，第二天股价低开低走，枪膛里再空无一弹，那就是个惨死。
不过于子涛并不担心，即使今日买错也无所谓，又不是隔日超短，怕个球，他只在乎月底结算的时候，能给冯瑶发得起工资。
“驴粪蛋，你刚才说的那个半吃，是啥意思？”冯瑶歪着脑袋问。
“一半仓位叫半吃，全仓叫全吃，这都听不懂？”于子涛赫然道，“你怎么跟我混的？”
“我哪知道你这什么江湖黑话，能给你当传声筒就不错了，别想唧唧歪歪挤兑我，小心我给你罢工！”
冯瑶一皱鼻子，很是傲娇地嚷嚷着：“叫你知道什么叫员工的价值，我看你个光杆司令还怎么玩？”
“你不知道有个词，叫闷声发大财么？”
于子涛眸光一沉：“没有你们我照样吃香喝辣，你们没有我连口汤都喝不上。想想吧大笨鸟，想要飞的更高，你该依靠谁？”
“哼！没有王八，池塘还不养鱼了？”冯瑶一挑眉，“没有你，我照样月入五千，小麻将搓着，小龙虾吃着，也没见把我饿死呀！”
“嗯，你这样的好员工可是公司最大的福利……”
于子涛顿时哈哈大笑：“五千就能让你活得很快活，我给你一万，是不是我钱多了烧得慌？
“这样吧，我呢向来很尊重员工的诉求，既然你这么渴望价值体现，那就满足你的愿望，从四月份开始，两万工资调到五千，哦不，我给你5168块，我要一路发，好听又好记，怎么样？”
“怎么样个屁！你咋不给我25168呢？”
冯瑶噘着嘴，愤恨的脸上就七个字：你个混蛋玩意儿！
于子涛纳闷，讪讪道：“25168是个啥意思？”
“给你个眼神，慢慢体会！”冯瑶狠狠瞪了他一眼。
25168？
于子涛默念三遍，忽然脑子里蹦出五个字：爱我一路发！
咦呀，大漂亮变成了大聪明，这是在向我暗示什么吗？
“嗯那什么，你这个建议很合理，考虑到公司财务流水紧张，作为一把手的董事长呢，我有权保持沉默，啊……至于以后……”
“死榆木疙瘩，滚！”
冯瑶一声河东狮吼，惊得于子涛头皮发麻。
“咋还生气了呢？你看你脸都绿了，再不收敛情绪可就是中风啦，眼斜嘴歪流哈喇子，恶心巴拉的，谁还要你？”
于子涛挤眉弄眼表情夸张，气得冯瑶一个劲儿翻白眼，狠狠地给他来个三个响亮的脑瓜儿崩。
疼得于子涛泪水长流，冯瑶才满意地鸣金收兵。
……
西林大学，生物实验室。
鲁飞将手里的实验器材放到地上，安排了两个学生归类登记，借口肚子不舒服，一溜烟跑进了厕所。
看见七八个未接来电，他心里慌得一比，急忙回拨过去。
“冯姐，什么事？”
“你一天天老关机干嘛？雪威龙，挂高价买入，吃多少自己定……”
冯瑶语速极快，说完就挂了电话。
鲁飞点开账户，输入股票代码，直接挂了个涨停价买入，在输入数量的时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半仓还是全仓。
冯瑶没有说全仓，而是把选择权交给了他自己，说明老涛也是试探性的介入，没十足的把握啊……
算了，一次买一点儿，抠抠搜搜显得穷气，不如一步到位满仓干！
天塌下来，有老涛这个矮个子撑着，大不了我趴倒躺平，好歹还能留个全尸呢！
一想到此，他立马噼里啪啦将二十万挂满，几秒之后刷新，雪威龙以6.66元成交三万股。
666！哈哈，简直不要太完美……
鲁飞心情无比激动，他甚至看见了未来那红彤彤的钞票在向他招手。
他拉开厕所门，站到水池边洗手，冲着镜子里的人一呲牙：“稍息立正，向钱看！”
随即做了个鬼脸，满意的一笑。
鲁飞突然想起件糟心事，立马点开微信给刘美颖发了一行字：雪威龙，现在就买，别说我没告诉你，咱们两清了！
很快收到回复：谢谢鲁老师，么么哒！
后面还跟着个红红的小桃心。
鲁飞不予理会，揣起手机脚步轻快地走向实验室。
……
“哎驴粪蛋，你这么蛮干，就不怕明天继续跌啊？”
冯瑶嚼着葡萄干，一脸惬意。
于子涛盯着屏幕，声音淡漠：“今天收盘绝对在6.66之上，不信咱就……算了，说了也白说。”
“说什么呀，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
冯瑶凑过脑袋，摆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于子涛叹口气：“有些人吧，老爱和人打赌，赢了高兴得屁颠颠儿的，输了呢就一百二十四个不愿意，你说这人是不是个无赖？”
“肯定是啊，还用说吗？”冯瑶忽而一怔，“说谁呢说谁呢，别曲里拐弯冤枉人，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可没耍无赖！”
“昨天我不让马宇杨补仓的时候，是谁说我吓唬人家来着，结果雪威龙不照样跌停了？你答应给我当一个月免费保姆的事，是不是也忘了？”
“那，那是你一厢情愿……”冯瑶一梗脖子，鼻孔朝天，“我又没答应你！”
“哎，脸都不要的女人啊……”于子涛只得无奈摇头。
忽然想起马宇杨早上跑来感谢他制止补仓的事，于子涛莫名生出一股救火英雄气，他当即对冯瑶正色道：“赶紧去806病房，让小马哥补仓雪威龙！”
冯瑶一皱鼻子嘟囔着：“又装老好人，切！”
806病房里，睡觉打呼噜的老头被护士弄到了隔壁小单间，同病房的年轻人也已经出院，只有马宇杨一人翘起二郎腿，正跟着手机里的曲段，咿咿呀呀地唱着豫剧。
“一个义字有血性，
一个义字见赤诚，
胸中有个义字在，
大道巍巍日月明，
蹈仁履义天地敬，
义薄云天垂丹青……”
马宇杨唱得也是有板有眼，听起来很有关云长的味道，他抬手打着拍子，闭着眼睛很是陶醉，完全没有觉察到有人推门进了病房。
“啪啪啪……”冯瑶鼓掌打趣道，“小马哥好雅兴呀，股票都快亏成狗了，还有这么好的心情？”
“哦，是弟妹啊，见笑见笑……”
马宇杨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尬笑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嘛，我这也是苦中作乐，没办法的事情！总不能为那点股票一天到晚苦哈哈的吧？”
冯瑶点了点头，眉角上挑：“首先声明，我不是什么弟妹；其次，于总让我告你一声，雪威龙可以补仓了。”
“啊？我以为你和于兄弟是两口子，不好意思哈，眼拙了……”
马宇杨咧嘴笑了笑，继而严肃起来：“雪威龙刚才都跌6%了，现在补合适吗？”
“买不买是你的事，我只负责传话，再见。”
冯瑶头也不回，径直出了病房。
马宇杨掏出手机扫视一眼，此时的股价是6.71，距离早盘结束不到十分钟。
信，还是不信？这姓于的小子，真有林家豪说得那么神？
他掩上房门，暗自思忖起来。
以林疯子的的毒辣眼光，不存在看走眼的问题，他让我接近于子涛，无非就是想证实线人信息的真假，与其被他当磨刀石用，不如我亲自淌一淌这道浑水。
是骡子是马，试试不就知道了！
马宇杨走到窗户边，拨出了一个标记为1的号码，电话铃响了好大会儿，才传来一个悠悠的声音：“有事？说！”
“爸，您股票账户上还有多少资金？”马宇杨压低了声音。
“一千多万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您啥也别问，马上买入雪威龙一万股，代码是……”
电话里立刻响起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这股形态这么差，kdj都死叉了，还敢买？让你上mba你不上，怎么又研究起股票来了？一天不务正业，就知道瞎搞！”
老爷子威严的声音里带着愠怒，对这个脑瓜子灵光却不干正事的儿子，很是不满。
“爸，我就瞎搞最后一回，如果这票亏了，我就上mba子承父业，行了吧？”
马宇杨语气焦急：“您甭管什么死叉了，赶紧买吧！”
又是噼里啪啦一通键盘声，十几秒后老爷子声音再次传来：“希望你这次言而有信。”
挂断电话，马宇扬长舒一口气。
他从小就被人说是纨绔，但其实只有他心里清楚，自己根本没那些花花肠子，他做生意靠得全是头脑和眼力，只是家里不给机会而已。
将手机揣进兜里，马宇杨双手撑在窗沿上，仰起头看向窗外。
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远处便道上的柳树早已绿意盎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芬芳，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更加轻盈。
“于子涛，我上了你的贼船，能不能下得去，就看你的了……”
他忽而眉眼舒展，一股久违的豪气鼓荡着，莫名生出一种荡胸生层云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