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不要考虑一下,退回去,走中间的那条路?”应菲菲不太确定地说道。
我拿着打火石,摩擦了好几次,都打不着火。就算侥幸点燃了,下一秒马上就会刮过来一阵阴冷的风,将火把熄灭掉。
眼前,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像猛兽嘴里的獠牙,似乎只要我们敢再往前走一步,那些獠牙就要将我和应菲菲撕扯得粉碎。
“继续。”我始终坚信我的判断没有错。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不远处出现了一团绿油油的火焰。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又看到了岔路口。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三个岔路口,而只有左右两条可供选择的路。漂浮在岔路口半空中的那一团绿色火焰,被罩在一个灯笼里,灯笼散发着有些难闻的味道。
我心念一动,伸手去拿那个灯笼。要是可以把灯笼拿下来照亮,就太方便了。
只是,当我触碰到灯笼皮时,我条件反射地抽回了手,拇指和食指的指腹捻了捻。
那个灯笼的触感……
不对劲。
“怎么了?”应菲菲看我像被烫到了一样,也伸手去触碰那个灯笼。
“别碰它!”我一把拍开她的手,低吼道:“那灯笼,好像不是纸做的,是……人皮做的。”
应菲菲吞了口唾沫,立刻往后弹跳出去好几步远,手肘撞到黑砖墙上,她吃痛地低呼一声,“这里,好像也有字。”
借着灯笼绿油油的幽光,我凑到土墙面前,去看墙面上的字。
墙面上写着——
“温徊娶妻的那天晚上,来闹洞房的几个伴郎给女人的酒里放了药。说这新娘子细皮嫩肉的,便宜温徊那个穷鬼残废,太可惜了。”
“当晚,几个伴郎把女人给轮了,温徊静静地站在一旁,用摄像机录下来了全程。”
“婚礼摆酒席的第二天,那几个伴郎人间蒸发,失踪了。”
“几个伴郎的父母家人来找,温徊去左边的堂屋,把昨晚的视频拿给他们看了,还告诉他们,如果再闹事,他就要拿这段视频去派出所,告那几个伴郎强奸。这些人自知理亏,谁也不敢声张,敢怒不敢言。”
“他们临走的时候,发现温徊家右边的堂屋里多了很多的肉,还有大骨头。”
“真奇怪,明明温徊家里那么穷,连大米白面都要买不起了。可是,突然有了米肠,有了排骨,有了红烧肉,还有肉汤。”
“哪里来的这么多肉呢?”
这一次,不用我多说,应菲菲已经很自觉地去检查左右两边的岔路口了,“怎么会没有字?一个字都没有啊,难道是……”应菲菲看向我,像是有了猜想。
“走右边。”我说道。
那几个消失的伴郎,是被温徊杀掉的,这显而易见。
左边的堂屋里,有那几个伴郎违法犯罪的证据。要是去派出所报案,那几个伴郎固然逃不了一个强奸罪。可是,温徊的母亲花钱买媳妇,温徊又杀了那几个伴郎,还把伴郎做成了排骨、红烧肉、米肠和肉汤,他又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而右边的堂屋里,有肉,有大骨头。尽快把那些东西吃掉,毁尸灭迹,并且利用视频威胁那几个伴郎的家人,温徊才能活下去。
我做选择做得很果断。
可是,当走在右边那条路上,我垂在身侧的手是紧攥成拳的,是在颤抖着的。
再这样下去,我怕我真的会变成一个穷奸极恶、不辨是非的人,一个杀人犯。我能感觉到,我心底的黑暗面在不断放大,根本不受控制。
很快,我们第三次遇到了刻着字的墙壁。这说明我们走的路是正确的,我微微松了口气。
和应菲菲原地休息了一会儿,我在墙面上看到了第三段小故事。
“警察还是找来了。”
“他们在温徊家找到了大量的人肉和人骨,厨房的咸菜坛子里,还腌了好几颗人的心脏,都切成了肉片。温徊说,那是他平时打打牙祭的零嘴。”
“温徊把一切都交代了。”
“只是,警方却依旧没有找到被拐来的那个女人。”
“警方给温徊戴上了手铐。温徊家住在山上,警车开不上来,两个警察押着他下山。”
“下山的路上起了淡红色的雾。一开始,是雾。后来迷雾越来越重,红色越来越深,像血。平时一个小时就能走完的山路,这一次他们走了三个多小时,还在原地打转。”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在温徊和两个警察面前,阴恻恻的,是个女人的声音:你们,谁都别想离开这里!一个人也跑不出去!!!”
“血雾中的能见度不到三米。温徊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却突然对上一双嗜血的眼睛,和一具吊死在树上的尸体。”
除了这一段小故事,墙面上,还有一幅画。
一座山,一棵歪脖子树,一根白绫,一个吊死的穿红色高叉旗袍的女人,女人的脖子都被勒断了半根。
画是简笔画,但画技精湛,寥寥数笔就精确地勾勒出女人所有的特征,还有怨恨的表情,死不瞑目的眼睛。
应菲菲脸色苍白,一言不发地站在我身后,大概是已经到了情绪崩溃的边缘,把决定权交给了我。
只是。
这一次,我们的麻烦可大了。
因为我面前只有往前走这一条路。
根本没有岔路口。
我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周身的空气越来越冷,空气湿度越来越大。我知道,我们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必须要尽快做出选择。再待在这里,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变数。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做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