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菲菲舌头打结,“这、这里不是山地么,怎么会有水声?”
我僵硬地转过身子,“怎么会这样?”视野里广袤的平原,已经被一望无际的海面覆盖。只是,海水不是蔚蓝色的,而是墨汁般的纯黑色。
我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石头掉进黑水里,像掉进了浓硫酸,腐蚀得连个碎石渣都没剩下。
就在这时候,应菲菲突然开口,“雾,好像变大了。”她一张口,就捂着嘴咳嗽个不停,雾气散发着一种刺鼻的血腥味,呛得人整个喉咙和肺都是疼的。
“这……”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小聪明都是无用的。我心底,一种浓郁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雾越来越大,海面上掀起的浪花都化作雾气,被蒸发。
墨汁海面不断下降,越来越低。
应菲菲没动,我也没动,在那个时候我直勾勾地盯着海面,大脑一片空白,像中了邪术似的,诡异地一动未动。
直到墨汁干涸。
我听到了应菲菲的尖叫,“这到底是什么,海底的水草为什么会动?”
“不,不是水草——”我的脸色渐渐苍白,“那是,女人的头发。”不是一撮两撮的头发,而是密密麻麻铺满整块海底的女人头发,足足有一米多长,在半空中漂浮着、挥舞着。
“跑!快跑!”应菲菲拉着我就要跑。
我也吓得头皮发麻。
在废楼,我是经历过被苏明娜的头发死死缠住的。那种濒临窒息,马上就要被阴差收走的,死神笼罩在你头顶的感觉,我是再也不想体会一次了。
只是这一次,我却没有跟着应菲菲一起跑路。
“不。”我甩开她的手。
“谢谨之你干什么?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应菲菲激动地吼我,但是她又不是那种会抛下队友一个人先逃的性格,母老虎似的扑上来,疯狂地拉扯我。
我却冷笑一声:“不想死的话就不要乱跑,跟我来。”我手里握着铜钱剑,一步一步地朝着那些水草长发走了过去,魔障了一样。
“谢——”
水草从四面八方朝我涌来。
我挥起铜钱剑,猛地扎向地面。邪性的是,那把连柴火都劈不开的铜钱剑,明明并不锋利,却直挺挺地插入地面近半尺深。地面出现裂缝,裂缝里居然涌出了大片腥臭的血,血喷溅在我的脸上和身上,冰冷黏腻的液体沿着我的领口直往我领子里面灌,恶心得我不受控制地干呕出来,却什么都吐不出。
几天了。
我和应菲菲被困在这条通往青蒿镇的路上,水米未进。
我已经连胃里的酸水,都吐不出来了。
好在,那些水草不再攻击我和应菲菲,一团团水草长发拔地而起,水草下面,一颗又一颗脸上没有五官的头,从地面长了出来,然后是身子,再然后是四肢。只不过这些肢体不是凡胎肉体,而是和刚刚的墨汁海水一样,是纯黑色的。像是把活人扔进了大酱缸里,人从装满大酱的缸里爬出来,浑身都是棕黑色的大酱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没有五官?”应菲菲惊恐道。
那些黑糊糊的怪物有数百个,没有脸,没有五官,却齐刷刷地看向我和应菲菲。
应菲菲面无血色地开口:“谢谨之,现在要怎么办?”
“别怕,快解决了。”
应菲菲一开始还不信。
但是,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我们看了一场猴戏。
满满一棺材的金蛇嘶嘶地吐着信子,爬上了青蒿树的树干,撕咬,把金色的毒牙插进青蒿树的枝干里。青蒿树被毒牙穿刺,带着倒刺的藤蔓狠狠抽打树干上的金蛇。
无数的金蛇被鞭子一样的藤蔓抽翻在地上,化作一滩滩血水。细看,血水里有细小的金针泛着寒光。
另一边儿。
幽绿色的人皮灯笼升起,吐着阴森森的绿色鬼火,把那些黑色怪物的水草头发,都给点燃了。
黑色怪物被鬼火灼伤,疼得发出一阵阵崩溃癫狂的兽吼,奔跑时脚步凌乱,误闯进了土墙迷宫,把土墙迷宫摧毁得七零八落。
“金蛇,青蒿树木,水草头发,鬼火灯笼,土墙迷宫……金、木、水、火、土……这是……”应菲菲垂着头,喃喃道:“这是五行阵?”
“没错。”我用脚尖轻点了点我和应菲菲脚下的位置,“这里,就是五行阵的阵眼。”只要用铜钱剑把五行阵的阵眼给破了,这金木水火土五行,也就不攻自破了。
“原来如此。”应菲菲点点头。
我则拿出了手机,想给祁言发个消息,再发一下我们这里的定位。毕竟,祁言要找的武器也在青蒿镇。如果我能把沿途的情况告诉他,他应该能少吃不少亏。
可是,我的手机依旧是一格信号都没有。
“该死的五行阵,坑惨我们了!!”应菲菲气得直跺脚。
我则在低头拔铜钱剑。
谁知,应菲菲突然顿了顿脚上的动作,“谢谨之,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我握着铜钱剑,愣了下。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周围像地震了一样,地面上的黄土干涸龟裂,出现了大面积的裂痕——
轰隆!!!
“啊——”
“地震了!!!!”应菲菲尖叫道。
我们连逃跑都来不及,地面瞬间塌陷,像猛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一口把我们两个吞噬掉。我就像坐在跳楼机上,下一秒好像又坐在疾速行驶的过山车上,飞沙走砾的尘土味,呛得我直打喷嚏。
直到我后脑一疼,好像是磕到了尖锐的硬物,疼得我眼泪都飙出来了。
应菲菲也没好到哪里去,摔得一口血吐了出来。
“你怎么样了?”我挣扎了将近五六分钟,才从地面上爬起来,手一摸后脑,全是黏稠的血。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落个脑震荡或是脑溢血,真的要感谢佛祖保佑。
应菲菲颤颤巍巍地朝我伸出手,“能不能,扶、扶我一把?”她疼得捂着肚子,起不来了。
应菲菲左手手腕上,戴了块腕表,是夜光手表。
当我看清楚那块腕表表盘上时间的时候,我瞳孔狠狠一缩。
现在,我和应菲菲所处的空间。
时间是倒流的。
表的秒针,是逆时针转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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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