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靠近这房子,浑身都冷得哆嗦。
就挺巧的,应菲菲的电话突然响了,她颤抖着手指,插上耳机线,把耳机递给我一个,“你、你陪我一起听听吧。”
我点点头,不怪她害怕,我们一路上走过来,从破庙到五行阵,再到棺材似的青蒿镇,手机一直就是没有信号状态的。我们爬上青蒿镇外的堡垒时,应菲菲的手机就已经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了。
现在她的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我瞥了一眼她手机屏幕右上角的电量——
-5%。
我戴上耳机的同时,应菲菲按下了接听键。
“菲菲啊,我听刘婆婆说,你带了个客人回青蒿镇,我买了只大公鸡还提了只大白鹅到你家,你爸妈还在等你回来呢,你怎么还不回来,先把客人带回家,咱们吃个便饭,别让客人说咱们青蒿镇的人不知礼数。”是镇长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
应菲菲也是一脸懵逼。
青蒿镇的镇长只有一个,镇长在应菲菲家里,那刚刚提着肉汤迎接他们,还半强迫地把他们拉到这里的,又是谁?
不等我们反应过来,电话里又响起了镇长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们两个年轻人是不是精神有什么问题啊,对着个死人的坟圈子在那里磨磨唧唧的,说什么呢?”
我不寒而栗。
一股刺骨的凉意,从我的脚底板直直地往上钻,很快攀上了我的尾椎。
坟圈子?
不是镇长家的房子吗?
怎么会是坟圈子???
“别傻站着了,我就在你们身后那片竹林旁边,你们转身就能看到我了,菲菲啊,赶紧带上你的朋友,跟我走。”镇长的声音和电话里的声音交叠着,因为青蒿镇的环境过于空荡,还能听到空气中传来一两声不甚清晰的回音。
听完这句话,我猛地转过了头——
果然,不远处的竹林旁边,站了个脊背挺得很直的中年男人。因为距离太远,隔了足足几十米,我看不清他的脸。
紧接着,电话里镇长的声音又响起在我耳畔:“快跑!你们身后的那个镇长是假的,他是鬼!”
我余光一瞥。
我身后端过肉汤给我的那个镇长,在血色的月光下,居然没有影子。
我吓得魂都飞了,从包里摸出好几张符纸,抽出铜钱剑精准地刺中符纸,狠狠地往我身后的人身上刺过去。我根本没时间去查看有没有刺中,抓着应菲菲的手不要命地往前跑。
“跑!”
“快跑!千万不要回头!!”
我跑得很吃力。因为,我一手要拉着已经体力不支虚弱不已的应菲菲,我另一只手里还拿着至少几十斤重的铜钱剑。别看电视上演的那些道士天师开坛做法时,挥舞着铜钱剑的模样有多潇洒。
那都是道具,都是扯犊子。
一把用铜钱穿成的剑,重量能轻到哪里去。
可是,跑到一半,我猛地止住脚步,抓着应菲菲往我左手边的方向跑。
“谢谨之……你、你干什么?你为什么要调转方向?”应菲菲都被我这一套举动搞蒙了。
我冷笑一声,一边跑一边朝她大吼:“别停!千万不要停下!!”因为跑得太快,呼吸太急,我几乎是用吼的,“从我们进青蒿镇到现在,你看到过除了青蒿之外的植物吗?青蒿镇,哪里来的竹林?”
我没敢对应菲菲说的是,她身在青蒿镇上的父母,亲人,朋友,甚至是青蒿镇上所有的原住民,恐怕都凶多吉少了。
因为——
青蒿镇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青蒿镇除了青蒿又没有任何植物,连种植作物的田地都是黑漆漆的,像是被火焚烧过,散发着鬼火扫荡过后的焦糊味和尸油味。
没有食物,没有干净的水源。
人怎么可能活下来?
刚刚那个给应菲菲打电话的镇长,说的大公鸡和大白鹅,又是哪里来的?
……
我们俩又往前跑了一段。
那是一片青蒿林。
三步一块碑,五步一口井,七步一座坟。
青蒿林入口处最粗最壮的一棵青蒿树上,挂了块牌子。木头牌子上,用血红色的字体写着——
二号树林。
我只犹豫了一下,身后的凉意越来越重,我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回头去看的欲望,就好像被一双充满恨意遍布血丝的眼睛窥视着,死死地盯着。只等他追上我,就要一层一层剥开我的皮,撕碎我的内脏,掰断我的骨头。
“进树林!快!!”我凭着对危险的一种敏锐直觉,朝应菲菲吼了一句。
她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溃了。
无论我说什么,她都点头。
我说要往哪里跑,她都跟着我拼命地跑。
当我们俩火烧屁股似的冲进二号青蒿树林以后,我背后的那种窥视感终于逐渐地消失了。跟着我们的脏东西好像很怕这片二号青蒿林,并不敢闯进来。
我松了口气。
但是,没等我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来,我笑不出来了。
二号树林并不大,我带着一个跑得快要岔气的应菲菲,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一整片树林,也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可当我们从二号树林里钻出来的时候,我发现前面居然还是一片青蒿树林。
当时我就有点傻眼了,咱真的没见过这种场面。
我也没仔细看这一片新出现的青蒿树林入口处挂的牌子是什么,只拉着应菲菲不要命地往前冲。
但当我们俩第二次从树林里钻出来,看到【二号树林】四个字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时候,我浑身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难道……我们刚刚进树林的时候,跑偏了方向,所以又绕回原地了?”应菲菲捂着胸口,吃力地喘息着,她的肺活量有4000多,在女生里算是肺活量大的了。可是也经不住这么长时间、高强度地奔跑。
应菲菲问完我这句话,不等我回答,她自己先摇了摇头,“不可能,这片树林里根本就没有岔路。而且,三步一块碑,五步一口井,七步一座坟,都是按照直线排列的,很笔直,我们不可能跑偏了路。”
就在这时。
更让我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