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剑刺向祁言。
祁言没躲，缓缓闭上了眼睛。
剑尖擦着祁言的侧脸，刺进了他身后一个女人的肩胛。
祁言睁开眼，回头。
他身后，是个满脸惨白的女人，全身直挺挺的十分僵硬。
我一把拉过祁言，满脸凝重：
“躲远点，她不是活人！”
不管祁言是不是死神。
至少这一刻，他对我的威胁，没有那个活尸的威胁大。
祁言双眉紧锁，往前跨了一步，和我站在一起：“尽量一招干掉她，不要多纠缠，否则会惊醒这地下墓葬里的其他活尸。我数过，这个地宫至少有五百多口棺材。棺材盖上一旦沾染了血腥，活尸就会被唤醒。”
女尸听了祁言的话，突然狂躁起来。
她锋利的爪子，朝我和祁言抓了过来。
我拔出插进女尸身体里的铜钱剑。
反手，又是一剑。
黑色的剑气有半米多长，一剑斩落了女尸的头颅。
“可以啊老谢，真有你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祁言拍了拍我的肩膀。
但是，很快我们就笑不出来了。
无头女尸，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
她拖着双腿，脖颈处碗口大的疤还往外溅着血，她直愣愣地朝我和祁言走过来。
我攥紧了手里的铜钱剑。
在黑暗中，铜钱剑泛起一层血光。
我挥剑就砍。
女尸被剑气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从锁骨蔓延到腰腹，口子里溅出了腥臭的黑血。
我离女尸最近，腥臭的黑血溅了我一脸，顺着我的下巴和脖子，直往衣衫领口里灌，恶心得我隔夜饭都快要吐出来了。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无头女尸被铜钱剑砍中，变得极度狂躁。
这脏东西跟个移动喷泉似的，一边喷血，一边在地下墓葬里夺命狂奔。
短短一分钟的时间。
已经有不知道多少个棺材被溅上了黑血。
黑血泼洒到棺材盖上的瞬间，棺材盖上隐隐地散发出一道红光，棺材里面也响起“桀桀”的阴冷怪笑。
我知道，里面的活尸要出来了。
祁言面色凝重，“你先走，离开这里，我替你挡着，快走！！”
“开什么玩笑？要走一起走！！”
祁言扭头看向我：“我不能走！我们俩都走了，死神的任务怎么办？你要找的青蒿元丹，还有我要找的骨灰坛，都在这个地下墓葬里！时间不多了！！！”
我眉头紧皱，开口问道：“你确定青蒿元丹和骨灰坛都在这吗？”
祁言伸手指了指半空：
“在那！”
我顺着祁言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远处，几棵比我腰还粗的青蒿树根，被数百个棺材包围着。
那几条深棕色树根，缠绕成一个球形的牢笼形状。
牢笼里。
静静地躺着一个像骨灰坛模样的东西。
那就是死神让我们找的东西。
“你找青蒿元丹的死亡率是99.99%，而我找骨灰坛的死亡率是0.01%，我们俩的任务死亡率加起来……就是100%。所以我猜测，青蒿元丹应该就藏在那个骨灰坛里面。老谢，你要不要跟我赌一把？”
我打量着祁言。
如果祁言是死神，他没理由给自己搞一个死亡率0.01%的任务。
太刻意了不是么？
他完全可以不参与到这次寻找武器和道具的任务里，这样，我反而不会起疑心。
所以我觉得，祁言应该不是死神，但是我刚刚问他是不是死神时，他一下子就变了脸色，这可以说明他一定和死神有关，甚至是知道死神的真面目。
“好。”我回答道。
说话间，又有好几个棺材板被掀翻。
几个活尸像提线木偶，机械地从棺材里爬出来，因为肢体僵硬，一瘸一拐地朝我们逼近。
有走过来的，有爬过来的。
活尸脸上，还挂着诡异且僵硬的笑容。
他们似乎是忌惮我手里散发着血光的铜钱剑，只有几只活尸阻住了我的脚步，其余的活尸直接朝着祁言走过去。
等我切菜一样怒切了几只活尸，着急赶过去帮祁言时，看到眼前的景象，却瞬间愣住了。
祁言一侧身，利落地躲开活尸掏向他心脏的爪子。
他单手扣在活尸的头顶。
五指收拢，用力一握。
散发着腥臭味的尸体身上，汗毛突然立了起来，毛孔张大了十倍不止。
毛孔里，钻出了一截截黑棕色的树枝，散发出浓郁的沉香味。
活尸仿佛受了重伤，惨叫着化成一滩血水。
那些沉香木的树枝失去了支撑。
掉落在了祁言脚边。
我又惊又喜：
“你小子可以啊！”
活尸并不容易杀死。
我用铜钱剑砍掉它们的脑袋后，还要再补上几刀，砍断它们的四肢，它们才会真正地死亡。
而祁言，只用了一招啊。
我刚想再说点什么，就看到祁言缓缓收回手，脚步踉跄了下，脸色不太好看，“快点，我坚持不了多久。”
这一日。
青蒿镇的地下墓葬里，血雨腥风。
只有活尸“咯咯咯”、“桀桀桀”、“嘻嘻嘻”的怪笑声，还有活尸被杀掉或者是被重创时的惨叫声。我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外套因为沾满了粘稠的血，湿哒哒地贴在身上不舒服，早被我脱下来丢在了角落里。我身上的单衣也沾满了血痕，浑身狼狈不堪。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杀死了多少只活尸，在这漫长的战斗时间里，我身上也留下了不少的伤痕。
我大脑一片空白，大脑完全放空，什么都不想了。
脑海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杀！
杀了他们！
把他们统统杀光！
我杀红了眼睛。
又砍死一只活尸后，我借着地下墓葬里微弱的光线，看了一眼手臂上的青蒿枝蔓，还有那个纯黑色的数字。
——7/7。
从我在器材室被严高义和王瑞摁在地上打的那次开始，我胳膊上的数字不断增长，从1/7到2/7，一直涨到7/7，这就像是我玩过的手游和端游里的进度条。
只要进度条达到了百分之百，满值。
我就能升级了。
可是我停留在7/7已经很久了，青蒿枝蔓也从浅黄绿色变成了纯黑色，青蒿枝蔓没有再动，分数也没有再动过，像死了一样。
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再成长？我胳膊上的青蒿枝蔓才能发生变化？
“谢谨之！！！”
祁言突然朝我喊了一声，满脸惊恐地盯着我的背后，喊了一声：“危险，快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