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了。”
我毫不犹豫。
即使没有五弊三缺的瘟神命理,死神一天不除,我就一天无法与亲近的人接触。
因为,死神以制造悲剧为乐。
他就喜欢看着我们和最亲近的人相互残杀。
我想得很清楚。
当天,上了香,拜了祖师爷,我就成了梅前辈的第三个徒弟。
我才刚刚对梅前辈改口叫师父,甚至还没有适应这个称呼,我就不得不和祁言动身离开青蒿镇。因为,谁也不敢保证在去三七医院之前,死神会不会发布新的游戏。
所以必须及时赶回去。
临走之前,梅前辈交给我一个小包,里面有十颗银色的蜡丸,并嘱咐我说道:
“我传给你的那三本书,你且先看着。”
“什么时候学通了,看懂了,再来青蒿镇见我。”
梅前辈给我的三本书,是《阴兵》、《阴符》和《阴灵》。因为我体质属阴,阴阳门的性质又比较特殊,有着其他正道门派所没有的阴术。所以,我入道学的是阴兵、阴符和阴灵,而非正统的阳间术法。
“师父,这蜡丸是做什么用的?”我打开一颗,发现银色的蜡封里,是一颗棕黑色的药丸,散发着淡淡的清苦味,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味,像是蛋白质烧焦了才会发出的气味。
“若是遇到危险,便拿出一颗药丸含在嘴里。必要的时候,我的灵识和气息会降临在你的身体里,助你一臂之力。”
这相当于是多了一重护身符。
可是,一想到梅前辈身上的天谴,我犹豫了:“可是您……”灵识临身,会引来天谴,让梅前辈受到重创的。
“无妨。”
梅前辈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顾虑,“我收徒后,天谴对我命理和修为的损伤已经减轻不少,只是……”梅前辈顿了顿,叹了口气,“谨之,你还有三年时间。”
我点点头。
我和梅前辈都知道。
这三年里,如果我能顺利踏道,用积累出的善德帮助梅前辈洗清身上的孽,就能解除天谴对他的禁制。
否则三年之期一到,就是我们俩的死期。
梅前辈,已经把他的命交到我手里了。
和梅前辈告别后,应菲菲在小院后边的山上,给她父母立了两座坟,磕了几个头。整个青蒿镇的人都死绝了,应菲菲的父母也在其中。
等她上完香,我们三人踏上了离开青蒿镇的路。
因为应菲菲父母的死,一路上她都显得格外沉默,红着眼眶一言不发。
入夜。
我们赶到了来时的破庙,我和祁言身上都有伤,应菲菲又是女孩子,就暂时在破庙里歇了一晚上。
晚上,我们三个轮流守夜。
等轮到我守夜时,月亮西沉,天已经快亮了。
“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我靠在墙角闭目养神,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窗口发出了手敲打窗扇的声音,我心神一凛,想叫祁言和应菲菲起来,却见这两人已经睡熟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
敲打窗扇的声音还在继续,如鼓点密集。
我攥紧了手里的铜钱剑,不敢轻举妄动。
见我不动,窗外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是个女人,“小伙子,还记得我嘛,小伙子,是我啊……”
我睁开眼睛,用手电往窗口晃了下。
是刘婆婆。
我们刚进青蒿镇时,遇到的那个刘婆婆。
“小伙子,跟我过来……来,跟我走吧……”
她一开口。
我不受控制地站起身,往外走去。
一出门,风呼呼地往脸上刮,我打了个冷颤,走火入魔般地跟在她身后,走出了破庙。
刘婆婆走在我前面十几米远的地方,时不时地回头看我一眼,似乎在确认我有没有跟上来。
我跟着她走了很长一段路,穿过一片青蒿林,停在了湖边。
刘婆婆,突然消失了。
一阵刺骨的冷风吹来。
我清醒了不少,四肢也受我自己控制了,环视一圈,铜钱剑不在我身边,那十颗蜡丸也不在我身边,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转身要往回走……
眨眼间,天上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乌云密布,天黑得像锅底。
水面上冒出阵阵黑雾,我隐约猜到,水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一转头,水面上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光点,像一团团鬼火,也像一盏盏小灯笼。
脚踝上传来一抹冰冷的触感,我缓缓低头,居然看到一条碗口粗的青灰色巨蟒,把我的两条腿都缠住了,嘶嘶地朝我吐着信子。
我头皮一麻。
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四肢是僵硬到动弹不得的。
巨蟒朝我歪了歪脑袋,我居然会觉得巨蟒在对我笑,“我威武吗?”
“你……”我强忍着打颤的牙齿,“威、威武。”这巨蟒散发出的气息极强,我体内翻涌的鬼气都被它悉数压制,现在的我,还不是它的对手。
后脖子一湿,它的蛇尾盘上了我的脖子,缠绕,收紧。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
冰冷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阴恻恻地响起,幽绿色的蛇瞳正对着我的眼睛。
“我觉得你是……”一条围脖。
不过这话不能说,我直觉要是说它是条围脖,我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大半夜的,它是什么管我什么事啊???要打还是要杀,你划下道来啊。
“说话。”
巨蟒嘶嘶地吐着信子,说出来的话却是人声,“说我是什么!要是说错了,你就沉到湖底,给我的子民们当零嘴吧。”
子民?
湖里的那些鱼虾蟹将?
在神话传说里,统领鱼虾蟹将的,不正是龙吗?
“卧槽!”我反应过来,吃惊地看着盘在我身上的那一大条巨蟒,“好大一条龙!是蛟龙!!!”
“蛟龙?”
巨蟒用蛇信子在我脸上碰了两下,人声里似乎带着笑声,“你都没看到我的龙爪,怎么会觉得我是蛟龙,而不是蛇或蟒呢?”
“气场!”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自己是说对了,“你威风凛凛,横戈跃马,一看就是浑身散发着金光的金龙,不仅是蛟龙,还是万里挑一的神龙,是统领水族的龙王。”
这还真不是我撒谎,瞎胡乱鼓吹。
看到这条巨蟒的时候,我心里不由自主地产生出一种对强者的敬畏。
巨蟒松开了缠绕在我身上的蛇身,朝我眨眨眼,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人类,你帮了我。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知道的事情,我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你尽管问,但我只说是或否,算是我对你的报答,你问吧。”
我一愣。
有点没反应过来。
但是感觉到它吐信子的嘶嘶声越来越急促,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我连忙问道:
“死神是我认识的人吗?”
“换一个问题。”它的语气很冷。
我想了想,又问道:
“我母亲她还活着吗?”
我刚出生,母亲就去世了。
可上次在废楼,王瑞拿给我的那张照片上,和我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穿龙袍的女人,让我很在意。
“是。”
我心里一喜,急不可耐:“她在哪儿?”
“换个问题,我只回答你是或否,不是来给你答疑解惑的。”
“好,第二个问题。”我看着它,“前几天伪装成我的模样,藏在我家里的那个冒牌货,是谢寅吗?”
“再换。”
它不耐烦地用尾巴发出响声。
我腿一软。
乖乖,这尼玛该不会是条响尾蛇吧???
“那……四年前的死灵是死神吗?”
“再换一个。”
我叹了口气。
我想问的问题,它都回答不了,或者是出于某种原因,不能回答我。
“那……那我能不能不问了?你放我走吧。”
“不行!你得问!你必须得问!!我不喜欢欠一个人类的人情。”
它还暴躁上了。
我想了想,“我和祁言,以后是不是会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