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一步步朝我逼近。
危险即将降临。
她血红色的眼睛往外渗着血,披头散发,身上的黑雾越来越浓,我却根本察觉不到她的真实实力。这种情况,一般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白霜就是个普通小鬼,没有任何的杀伤力,但是整个档案室的柜子和桌椅被她劈得七零八落,我差点死在她手里,这显然不可能。另一种可能就是,她的实力远在我之上,我是无法感知比我强大的人是什么实力的。
我汗如雨下,看白霜这架势,她今天是非要杀我不可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心里响起了匡临的声音。
“小鬼,要帮忙吗?”
我一边在档案柜和桌椅之间快速跑动,和白霜绕着圈子,一边在心里快速地问匡临:“她是什么实力?”
“地魂境五级……巅峰。”
“距离天魂境只有一步之遥。”
匡临话音落下。
没等我反应过来,只觉得肩胛骨一疼,回过神,我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白霜一下,白霜的影子缓缓穿过书架,鬼脸就贴在我身边的一本书上,苍白阴鸷地朝我笑了笑,她的爪子很锋利,血红色的指甲有十几厘米长,在我肩胛骨处留下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刀刀见血,鲜血把我肩膀都给染红了。
我捂着肩膀,不停地跟她绕圈子,在档案柜和书架上贴下一张又一张的符咒,用符咒的燃烧和爆炸来对付她。
拖延时间。
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因为我和白霜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了,我的所有术法攻击根本无法对她造成有效伤害,甚至连打中她都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这么说吧,如果说从人魂境一级突破到地魂境一级,需要走上五个台阶。那么从地魂境一级突破到地魂境五级,则需要走上至少五十个台阶。别看都是地魂境,可地魂境一级与五级,实力绝对是天差地别。
但是我不打算让匡临帮忙。
我已经是地魂境一级了,对上一个地魂境五级的鬼,不求拿下对方,只求保住我自己一条命,都要让匡临出手,我自己都会鄙视我自己的无能。再加上我可以同时修炼阴阳术法的体质,还有我身上这么多的符咒、朱砂和香灰,要是这样都无法扭转局面,那我就就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还怎么对付死神?
“你不用出手。”
我在心里对匡临说:“我还撑得住,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想到办法。”
不让匡临出面,我也有另一重考虑。能让白霜这么个地魂境五级的鬼甘愿俯首称臣,白霜的主人一定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匡临是目前我手里最强大的一张王牌,我还不想轻易暴露他的存在。
“谢谨之,你不是狂吗?你不是能一招毙命杀了我吗?怎么,肩膀上还受伤挂彩了呢?”
白霜冷嘲热讽,身影更是快得让我眼花缭乱。
她明显是打算彻底贯彻她那个主人的命令,出手就是杀招,铁了心想取我的性命。
我竭力让自己的声线保持平稳:
“既然今天我肯定会死在你手里,我能不能问问,是谁指使你来杀我的?或者说,你口中所说的那个主人,是谁?”
“我一个将死之人,你还不敢对我说实话吗?”
“是怕你杀不死我,还是……”
白霜只是冷笑:
“收起你的激将法。”
“对我没用。”
我不经意地抬头,瞥到了天花板上的异常,赶紧指了指头顶,对白霜说道:
“我上面有人。”
白霜咧嘴一笑,我这才发现她的牙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变成了黑色,她咬着黑色的牙齿,语气格外毒辣阴狠:
“你上面有人?呵,我下面还有鬼呢!!”
话音落下。
她发出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笑声里夹杂着低吼,似乎在朝地面说着些什么。
我一眼便知,她用的是唤鬼术法。所谓唤鬼术法,就是在实力达到地魂境三级后,可以从地府冥间召唤出一定数量的鬼,消耗施法者的鬼气,让被召唤出来的那些鬼供施法者驱策。
实力越强。
召唤出来的鬼数量就越多,越强大。
正是因为唤鬼术法可以从地下召唤鬼、阴灵甚至是阴差,所以地魂境才叫地魂境。
可是白霜才刚念了几句咒,只听砰砰砰的几声响,从天花板上掉下来好几具尸体,尸体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声沉重的闷响。
这些尸体都用黄符包裹了好几层,黄符外面还缠了一圈圈的红线,把尸体五花大绑着。就连尸体的脸上,都用鲜血一笔一划地写满了咒语。
一具尸体结结实实地把白霜砸趴在了地上。
卧槽!
我震惊地喊出了声,这些尸体是什么来头,白霜可是个没有实体的鬼,尸体居然能砸中她。
白霜被尸体砸倒后,恶狠狠地盯着我,血红色的眼睛里杀意凛冽,阴森森的。
我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我都跟你说了,我上面真的有人。”
“只不过,不是活人,是尸体。”
白霜仰头,阴狠地朝我嘶吼着,挣扎着猛地推开压在她身上的尸体。尸体被掀翻开,居然变成了一根拖布。只是,拖布杆好像是用人的腿骨做的,拖布头是女人的头,拖布毛是女人的长发。
意识到人头拖布对白霜有克制作用,我大步流星地冲过去,顾不得脏,弯腰握住腿骨做成的拖布杆,抄起拖布照着白霜的头就砸了过去。
砰——
白霜被我砸得晕头转向,狼狈地跌倒在地上,似乎不能动了。
这一砸,像是触发了什么信号,天花板上开始疯狂地往下掉尸体,尸体掉在地上,很快变成一根根的人头拖布。
档案室的空间也开始变得扭曲,几个档案柜在我眼前凭空消失了,紧接着,就是被白霜劈得稀碎的桌椅。
眼见整个档案室都要消失了,但门被白霜锁死了,我出不去。我咬了咬牙,把浑身的鬼气凝聚到右拳上,一拳一拳不要命地往门板上砸,一连砸了二十多下,我的拳面上全都是血,门开了。
我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一溜烟地跑回了男生宿舍,我跑得很急,半蹲在宿舍门口,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这时候,宿舍门开了。
祁言端着一盆脏衣服从宿舍里出来,上次在青蒿镇受的伤没好利索,他还坐在轮椅上。
“你回来了?”
祁言听到我的话,连忙走上前,“老谢,你没事吧?你肩膀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和人打架了?”
“没事。”
我摇摇头:“大半夜的,怎么这个时候洗衣服啊?”
祁言笑了笑:“哦……死神不是安排我到ktv,找进三七医院的线索吗?我去了一趟ktv,身上都是烟味和酒味,太难闻了,我想着你还没回来,我怕你出事,也睡不着,就先把衣服洗了。”
“你没受伤吧?你坐着轮椅去的ktv,你的身体……”
“我没事,死神的安排我总不能不去。我身上这些都是皮外伤,不妨事。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老谢,我拿到有关三七医院的线索了,明天叫上林霏他们,咱们几个开个会,详细聊聊吧。”
“好。”
我点点头,停下脚步,可是我并没有在祁言身上闻到烟味和酒味。他身上,倒是散发着一种灰尘味。我低头一看,发现他盆里的脏衣服上,还有一根二三十厘米的黑色长发。
那是女人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