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家。”谈哥开口说道。
没一会儿,我们去了谈哥家,路上,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好像是在叫人去处理派出所那边的雕像。一进谈哥的家门,我目瞪口呆。沙发上案件资料和卷宗堆得小山高,落地窗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嫌疑人狰狞的照片和受害人血淋淋的照片,用黑色马克笔画了不少箭头,仿佛是他的刑侦推理过程。
然后是书房。占据一整面墙的书架上,摆满了刑侦和犯罪心理学的书。而书桌上,烟灰缸里得有数百个烟头,边上是个灰色骷髅头形状的帆布包,谈哥把背包里的东西往桌上一倒,先是个散发着寒意的骨灰盒,被谈哥随手放在桌上。
他又拿出半颗青蒿果实。
这次的动作小心了点,挺宝贝那半颗果子的。
紧接着,谈哥拿出来两把钥匙,一把是金的,一把是银的。
谈哥把银色钥匙扔给我,讲道:
“你站到书房外头去,把门关上,我在书房里面。”
“你听我喊三二一。”
“我喊到一的时候,我们一起把钥匙插进门锁里。”
“明白吗??”
“好,”我不懂这是要做什么,但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谈哥。”
我照做之后,紧接着,书房里传来一阵轰隆隆的机关声——
书架挪开,里头别有洞天,都是讲授道学的古籍,甚至还有竹简。
没一会儿,谈哥将一本书摔在地上,骂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我操……”意识到我还在场,谈哥闭上了嘴,把脱口而出的脏话咽了回去,眉头都紧皱的像是拧到了一起,却没再多讲什么。
“怎么了,谈哥?”我走过去,身上的红线逐渐灼烫,好比炎炎夏日,我怀里抱着个炭盆。
谈哥烦躁地捏捏眉心,不大想讲话,我弯腰捡起地上的书,看到书上写着——
“……解除血咒唯一的办法是……”
后面一页,好巧不巧的,被人给撕掉了。看到这一幕,我的脸色也不太好,这可不止是撕掉了一页纸,我仿佛已经看到,有阴差在我和谈哥生死簿的阳寿上,缓缓地打了个叉。这回,我和谈哥危险了。
“我打电话给师父,我师父是道士协会的会长,赫赫有名的梅青锋,他一定会有办法的。”我拿出手机,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谈哥,还是在安慰我自己。
“没用的,这本书是我早些年云游四海,意外寻来的孤本,全天下根本找不出第二本来。你师父他也不知道血咒的解咒之法,别难为他了。”
“可是谈哥……”
“没有可是,你知道你师娘是怎么死的吗?她和你师父结婚的那天晚上,入洞房的时候,被埋伏在新房里的邪师种下了血咒,七天七夜后,不治而亡。你找你师父梅青锋,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屋里光线很暗,谈哥点了根烟,可是烟尾的红点,却没有他手臂上的血线色泽鲜艳。
我不甘心地问道:
“谈哥,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只能坐以待毙,在这里等死吗?”
谈哥严肃说:
“谨之,你找个地方躲起来。”
“记着七天之内,不要轻举妄动,尽量少动用体内的鬼气。”
“这次是谈哥我连累你了,我会想办法寻求解咒之法,找到了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要是……要是我没找到,你再回青蒿镇找你师父,找你师父院子里那棵千年桃树,明白了么?”
我坚定地摇摇头。
从谈哥的话里,我听出了一种交代后事的意思,有些不同寻常。
我走到谈哥面前,郑重其事地讲道:
“谈哥,我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当初求你带我去青蒿镇的人是我,求你保护我们班的人是我,拿着谢慎之的死亡证明来找你的人,也是我。”
“我自己捅出来的篓子,我拿命扳回来。”
谈哥看着我,又欣慰又好笑:
“傻小子。”
“要是什么事都能拿命扳回来,那世间的人还养小鬼作甚,又供奉出马的仙家做什么?”
“你别跟着添乱了。”
“我这次,是要去找我和梅青锋的师父,也就是……你师祖。”
谈哥二话没说,把我推出了他家大门。
他还把用剩下的半颗青蒿果实给了我,说医治他的断指,半颗青蒿果实就已经够用了,剩下的物归原主,他不想欠我的人情。
我从谈哥家里出来,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眼皮跳得厉害。
没等我多想。
我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死神在我们那个“三七医院”的小群里,@全体成员后发了一条消息:
“去三七医院的线索已经全部发放。”
“请查收。”
“提示:必须集齐六条线索,才能顺利进入三七医院。”
六条线索。
对应的也就是我、祁言、林霏、应菲菲、宋旭还有周萍萍。
我们六个,各自能拿到一条和三七医院有关的线索。
死神一说完。
群里,立刻就有人冒泡了。
宋旭@所有人:“我们找时间见一面吧,把线索都给老子拿出来,老子的线索已经找到了。”
林霏:“我也找到了。”
林霏:“大家团结起来,也好。”
应菲菲:“我没意见,什么时间都可以,找到线索了。”
祁言:“ok.”
群里,只剩下我和周萍萍没说话了。
周萍萍是鬼,她早就死了,不说话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我……
我额头上缓缓地沁出了冷汗。
死神说我的线索在学校的档案室里,可是,我已经把档案室翻了个底朝天,能找的东西都找过了,别说是线索,整个档案室连和三七医院有关的只言片语都找不到。
我要怎么办?和他们说我没找到线索??暂且不说他们会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如果所有人都找到了线索,只有我没找到,他们真的会愿意跟我共享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找到的线索吗?尤其是宋旭,他可是恨不得一刀刀地捅死我。
我满脸焦虑地把手插进裤子口袋里,却摸出来了那天在档案室里找到的手指头u盘。
我眼前一亮。
难道我的线索在这个u盘里?
我在附近找了个维修电子产品的地方,让老板尽快帮我修复损坏了的u盘。
“小伙子,你这u盘损坏得可不轻啊,你两天之后来取吧。”老板接过u盘看了看。
我神情震惊:
“两天?”
“老板,能不能麻烦您快点,我真的有急用。”
老板嗤笑一声:
“着急啊?”
“我这等着我修的电脑,硬盘,u盘,多的是。”
“要不是有急用,谁会砸下几百块钱修一个破u盘啊,来我这修u盘的,哪个没急用啊?”
他满脸嘲讽地看着我。
连他背后的佛像,脸上似乎都带着嘲讽,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一咬牙,“老板,今天我必须得看到u盘里的东西,您开个价,钱不是问题。”
老板朝我伸出一根手指头。
我试探着问:“一千?”
老板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直接坐地起价,“一千?你打发叫花子呢?一万,不二价。你爱修不修,不修就滚,臭小子,别打扰老子做生意。”八壹中文網
我大致算了下,我所有的零花钱和生活费加在一起,也就不超过两千块,一万块,卖了我也拿不出来啊。
说话之间,我感觉到这屋里的阴气渐渐重了。
我打了个冷战,感到毛骨悚然。
借着昏黄的灯光,我隐约看到老板肩膀上有个血手印。
“行,我修,一万就一万。”我在心里冷笑一声,答应下来,看着那个满眼贪婪的老板,开出条件,“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修,你修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给你一万块。你修不好,一分钱没有。”
老板很爽快地答应下来,“行。”
他转身,弯腰去拿修理工具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柜台上的佛像,佛像砰地砸在地上,把佛祖的头都给摔断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
我看到老板的脸上,左眼的眼珠和瞳孔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