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破绽?什么破绽?”
我说:
“很简单。”
“因为我爸和祁言是认识的。”
“因为我爸不会问祁言——你是谁。”
我没有忘记,那天在档案室的电脑上看到的视频,视频里我刚出生,我妈在产房里奄奄一息,将我亲手托付给祁言,那个时候我还在襁褓之中,祁言看起来就已经十五六岁的模样了。
能让我妈放心的人,一定和我爸妈都有着很深的渊源。
我爸,又怎么可能会认不出祁言是谁??这是天大的笑话。
说句实在的,在我刚开始看那段视频,乍一听到视频里传来我爸惨叫声的那个刹那,我确实是慌了。
可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我还不至于看到一段视频就自乱阵脚,慌到理智尽失的程度,那未免太过于废物。
“……”
视频那头的陈姨,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她笑了下:
“你真不愧是祁沉香的儿子,不错,还不算是个怂包。”
“可是,单凭一段假录音,你又怎么能猜到,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我?”
“我和这位祁言同学无冤无仇,陷害他杀了你父亲,对我有什么好处??”
陈姨这话一针见血,可以说是字字句句都问在了关键点上。
我笑而不语。
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当我发现录音是假的,再结合视频拍摄的角度,我就能猜到我家的客厅里被人偷偷安装了监控,可平时我爸性格孤僻,能进这个房子,并且还能不声不响不惊动人地安装监控的,只有三个人。
一个是我。
一个是我爸。
另一个就是陈姨。
如果是我爸做的,他不会留下那么明显的破绽,所以不是他。
那么,就只能陈姨。
至于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我还真不知道。
这时候,站在我电脑椅后边,一直沉默不语的祁言,突然开口说道:
“监控的前半段里,我是杀了宋旭,但是他身上有猛鬼项链,凡间的钝器根本杀不死他。”
“可是他的尸体却还是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所以,除了我之外,还有第二个人曾对宋旭痛下杀手。”
“那个人不是我,也不是老谢。”顿了顿,祁言目光沉着,缓缓地看向视频里的陈姨,他的嗓音有些哑,像魔鬼的低吟,“所以,那个人……是你,还是老谢的父亲?”
陈姨被祁言的眼神一盯,手指颤了颤,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这时候,祁言笑得有些诡异:
“这样不厚道吧。”
“你们把杀人凶手的脏水泼到我身上,让我背黑锅,那……”
“总得让我知道,我是替谁背了黑锅,你说是吧?”
祁言的语气慢吞吞的,和他平时的状态很不一样,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陈姨突然一脑袋狠狠地磕向电脑桌的桌沿。
我惊呼:“陈姨!!!!!!”
祁言也懵了,不敢置信地盯着屏幕里的陈姨,眉头紧锁。
可是,陈姨就像是失去了意识,仿佛一个木偶,被人扯着线,又是一脑袋砸下去,像是在磕头,又像是在进行着某种奇怪而诡异的仪式。
尖锐的桌角,轻而易举地磕破了陈姨的头。
殷红的鲜血沿着陈姨的脸缓缓流淌下来,她却毫无所觉,无论我怎么盯着屏幕大吼,拍桌子,连名带姓喊她的名字,都唤不回她的斑点意识,很快,鲜血把她的小半边脸都染红了。
“老谢,你看!”
祁言指着电脑屏幕,突然朝我说道。
我顺着祁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在陈姨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那身影从窗帘后缓缓出现,慢慢地朝着陈姨逼近,他的影子被室内的光线映在墙壁上,一步一步,脊背有些佝偻了。
那一刻,我觉得我一定是疯了。
我居然会觉得那道脊背略微佝偻的身影,和我爸有着三分相似。
是我看错了?还是我过于敏感,因为陈姨伪造这段录音,很有可能是要帮我爸掩盖什么,所以我潜意识里才会觉得那个出现在陈姨身后,见事情败露就想要杀人灭口的人,会是我爸?
可是,就算是杀人灭口,又为什么要杀陈姨这个帮他办事,知道他所有底细的人灭口?这合理吗??
我陷入沉思的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陈姨已经在桌面上连磕了十几下。
再磕下去,她真的要没命了。
来不及多想,我夺门而出,直接往楼上陈姨家里跑,祁言紧跟在我身后。
陈姨家的门锁着,是防盗门,打不开。
救人要紧!
我顾不得那么许多,一脚踢了过去,裹挟着大量鬼气的一脚,踢在门上时发出“轰——”的一声巨响,防盗门应声倒地,我踩着门板便冲了进去。
客厅里没人。
卧室里没人。
书房里只剩下陈姨刚刚和我们视频的那台笔记本电脑,键盘上,桌沿桌角,还有地板上,是大片大片的新鲜血渍,可是也没有看到陈姨的踪影。
我转身从书房里出来。
这边祁言从陈姨家的厨房里出来,脸色不太好地朝我摇了摇头,意思是也没有找到人。
那就只剩下洗手间了。
看着门紧闭着的洗手间,似乎被反锁住了,我伸手握住门把手,黑雾沿着我的手背覆盖到门把手上。
“咔嚓——”
门锁开了。
洗手间的门打开。
一具女尸吊死在我和祁言面前。
是陈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