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转过头,视线却突然停滞在了祁言身后有些反常的挂钟上。
上面的时针和分针,是顺时针旋转的。
但秒针,是逆时针的。
“秒针是倒着转的。”我喃喃道。
刚一开口,手机上弹出一条陌生的短信,“恭喜谢谨之发现第一条悖论。”
我下意识地看向发件人号码的位置,是一串杂乱无章的乱码。
“你也收到了?”祁言问我。
“……也?”我狐疑地看向他。
祁言把他的手机递到我面前,他手机信箱里也躺着一条和悖论有关的短信,只不过短信的内容和我稍微有所出入——“恭喜祁言辅助谢谨之发现第一条悖论。”
“辅助?”我愣了一下,抬头,一时没忍住,问了他一句:“你的任务是辅助我搜集悖论?”
“……”
祁言没有说话。
他回答我的,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算是吧。”良久,他给了我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这个阴阳事务所有两层,为了避免遗漏什么关键信息,我和祁言拿着蜡烛,先在一楼大厅里逛了一圈,红蜡烛既是保命的玩意,也是照明用的东西。
转了一圈。
在昏暗的光线里,我发现祁言突然低头看向我脚尖的位置,视线变得无比锐利。
一种阴森森的危机感袭来,让我条件反射地往后跳了大半步,手掌间鬼气翻涌,浑身紧绷地低头看过去。
“烟雾报警器不该出现在地面上。”祁言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定睛细看,这才发现地面上居然有一个烟雾报警器,如果不仔细看,就会以为是地面上一块凸起的石头,而不会放在心上。
我们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提示。
“第二条悖论已找到,请继续努力!”
这时,我手里的红蜡烛突然凭空出现了两个牙印,蜡烛被咬出了两个凹槽,像是被老鼠咬的,但是仔细看蜡烛上留下的密密麻麻的牙印,至少有四五十颗牙,又不像是老鼠会留下的。
我后背上缓缓地爬上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脑子里,冷不防地就浮现出师父对我说过的一番话。
真要是正面碰上鬼了,和鬼硬碰硬,敌在明其实不可怕,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敌在暗,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你的敌人会从哪个方向出现,你不知道他的实力强弱,他的攻击方式,他的弱点,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我转身看向祁言。
祁言的蜡烛也被这种无形的东西啃咬出来了三四个口子,并且,这种咀嚼啃咬的咯吱声一直在我们耳边响起,好像并没有要停止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
我急得焦头烂额。
再这样下去,不等我们找全所有的悖论,找到阴阳事务所的老板,我们就已经因为蜡烛被啃光而死在这里了。
“我们分头行动吧。”
“一楼有两个房间,分开走。”
我和祁言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去了左边的房间,因为我的任务纸条是从婴儿的左手里拿出来的。
祁言则去了右边的房间。
我一手举着蜡烛,一手拿着手机,推开房间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浑身的戒备已经提高到了极点。
在我打开门的瞬间,我突然感觉到后背一凉,有一股强烈的被窥视感。
想到阴阳事务所的规则,我当机立断地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闭眼不看,凭借直觉对着我身后那道视线扫过来的方向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又用智能语音助手命令我的手机把那张照片删除掉。
全程,只用了不到十秒钟的时间。
我双目紧闭,根本不敢睁眼。
几乎是照片删除的瞬间,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消失了。
我缓缓松了口气,举着蜡烛走进那个房间。
“砰——”
房间门毫无征兆地在我身后关上。
锁死。
我出不去了。
手机上重新弹出新的提示。
“恭喜谢谨之触发支线任务。”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需要成功扮演好一个徒弟的角色,画完五十张攻击性的符咒和五十张防守性的符咒,并且要适当偷懒,把正在追的两部漫画的新番看完。”
“提示:千万不要被师父发现你在偷懒或者是摸鱼。”
画符纸?看漫画?
我拿着蜡烛,又往前走了两步。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手里有蜡烛照明,但是屋子里的能见度很低,连一米都不到。
我坐在一张长桌前,桌上倒是把画符咒用的黄符,黑狗毛做的毛笔,黑狗血掺朱砂等的画咒工具,给我准备得明明白白。
“吱呀——”
房间的门被推开。
出于读书时期和老师斗智斗勇的习惯,我条件反射地把手机塞进鞋里,手机贴着脚踝。
我双腿并拢,把手机夹在两条小腿之间。
两只手也没闲着。
一手拿纸,一手拿笔,龙飞凤舞之间,第一道符咒已经跃然纸上。
“画符咒画累了吧,来,喝点汤吧。”
熟悉的声音,响起在了我的耳边。
是师父的声音!
“师……”我难掩激动地抬起头,却看到一个面容呆板的陌生男人,木偶般地站在我的书桌前。
他不是我师父,他是谁?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他却突然把手里的汤碗推到我面前,咧开嘴露出了诡异阴森的笑,“谨之,喝汤了。”
我脸上的表情面无波澜。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一刻我心底已经渐渐升腾起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喝?
还是不喝?
看着那黑漆漆的冒着泡的沸腾的汤,里头翻滚着不知名的肉和骨头,隐约还有支离破碎的指甲盖依稀可见,汤里散发出一种浓郁的肉香味,乍一闻让我觉得很饿,但我直觉这汤肯定是不能喝的。
“谨之,喝汤了。”这个陌生的自称是我师父的男人,又说了一遍。
“师父,这汤太热了,喝下去实在是烫嘴,你先放这吧,放凉了我就喝了。”我隐约猜到这个人应该也是我扮演任务里的一环,所以不动声色地说道。
可是男人像是没听到我的话,那张没有丝毫生气的脸上挂着僵硬的笑,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
“谨之,喝汤了。”
“谨之,喝汤了。”
“谨之,喝汤了。”
在说到第五次的时候,他一手掐住我的下巴,掰开我的嘴,另一只手端起汤碗,就要往我嘴里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