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湛微微怔然,不想此琴竟果真有人识出。如此奇女子,不仅容貌倾城,乐理更是精通…却是有趣。
他饶有兴趣,颔首赞同:“的确如此。绿绮最大的特征便是通体呈黑,隐泛幽绿,有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因而名曰绿绮。”说着,轻拂琴身,温柔如触碰心爱之人一般。
词数归期,旧情新叙在何时,欲将绿绮舒心曲,流水高山付与谁。
这是母妃心爱的琴,曾经在他出生之后失踪过一段时间,母妃离世之后却出现在他的寝殿之中,他认定是古琴有灵性的,于是只是好好养护,没有怎么动用过,人人都道这是把好琴,却从没有人可以叫出它的名字,这倾儿姑娘倒是有见识。
倾儿眸光转转瞧人,颇为灵动:“王爷恕小女子多言,若我为绿绮,生而候之音,而今知音在,何不启琴音?”
不知是否是打开了话闸的缘故,竟弃了娇羞,反而有些兴奋,思索半饷,倾儿偏头问:“只是暖厢不够开阔,倒是不适合绿绮奏曲。”
楚景湛微倚栏木,心下好笑,望着面前几分跃跃欲试的人儿:“倾儿为了这绿绮,竟是连冷都忘了。”
接过绿绮,交由婢子装点一二,方笑望其人:"便是随你罢。本王知一桃林,景观极美,且近山傍水,是个好所在。你若愿意,不妨一同前去奏这泠泠之音。
倾儿听闻此言,不由几分欣喜。幼时妈妈请先生教六艺,琴棋书画诗酒花,独通琴,其余皆算不得精通。如今竟有机会弹奏四大名琴之一绿绮,心下之意明了。
颔首算作同意,启口:“倾儿求之不得,谢王爷成全”抬手作姿:“王爷请。”心情蓦然大好,如遇知音,竟也添了几分迫不及待。笑意多了几丝狡黠,伸手轻挽她正作礼的如葱玉般的小手,疾步出了殿。
乘车驱至桃林。为防她摔着,楚景湛俯身浅笑:“失礼了。”
倾儿一路上不言不语,只是颊染霞色无法忽视,却也十分顺从,不曾反抗。楚景湛一手握倾儿柔荑,一手扶其柳腰,半抱着倾儿下了马车。桃林如世外仙境,落英缤纷,泉水泠泠。遣去侍从,携绿绮与其择一处僻静之地,拂去青石板上些许花瓣,置绿绮于青石板上。
楚景湛端坐一旁,枝叶间透出些许光亮映衬眉目俊朗:“还请倾儿姑娘赐教。”
女子敛袵席地而坐,白荑在琴弦上拂过,随即奏一曲妙音。似流水般清,夹杂莺燕啼叫声,转瞬将人带入情景,那是一位女子在与丈夫别离。忽地曲风一转,逐渐铿锵有力,瞧,那是归来的丈夫,那是痴痴等候的妻子,他凯旋而归,她上前相迎,曲风透着十足十的喜悦气息,一曲毕,余音尚在耳畔,惹得花瓣落。
倾儿缓言柔声,道:“小女子不才,倒是献丑了。”
余音袅袅,微风过,树影微摇。
楚景湛垂眉沉思,久久回味。须臾,淡然笑之,轻轻鼓掌:“珠落玉盘之才,配得绿绮妙音,怎会献丑?只是…”
他微微沉吟一二,起身上前,至佳人身后,不远不近,礼敬却又有几分暧昧:“方才的高潮部分,应当节奏紧促一些,方得显其喜悦之情。”指尖游上琴弦,与她的小手若有若无地碰在一起,心中竟有几分悸动。
女子胭脂扫面,俊俏若桃李,藕臂扣银镯,那人执手在旁,吴侬软语情深深。
和风引花香,佳偶醉声里,倒是一句执子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