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碧心里不是不知道自己与池砚的差距悬殊,纵然是族内引以为傲的同胞兄长,也只是池砚的下属,池家名声在外,王朝谁人不知护国将军之子身处骠骑大将军一职,说是满门忠烈也毫不为过。只是少女心事如同琉璃盏般澄澈透明,她不是非要强求一个结果,只是没有试过,凭什么以一面之词全盘否定她的满心欢喜?
父亲的训斥萦绕耳畔,她却始终不肯让泪珠子落到地上,倔强的面庞里是父亲吹胡子瞪眼的无可奈何,正是僵持不下的时候,沈清碧听见小厮来报,池砚来了。
沈清碧扶着婢女站起身,踉踉跄跄地直奔前厅而去,女不见外客,而此时,她只想见池砚。八壹中文網
望着那玄色衣衫少年郎,沈清碧眼眸里的金豆子陡然滚落,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早已藏不住满腔委屈:“池将军,能不能抱抱我。”
沈德元刚正冠整衣,准备去接待池砚,却见沈清碧踉跄地就直奔前厅而去,想伸手拦住却已是来不及。
“掠霞,不可——”
池砚正立于前厅等候,忽地见到沈清碧被人搀扶着出来,不由得眉梢一挑,有些讶异。见她哭得花容失色,平日一贯冷静果断的池砚也失了分寸,身体僵持了片刻,笨拙地想用手指拭去可人儿的泪珠子,可手掌粗粝又恐弄疼了她。
“这是怎么了,是想小白菜了么?我给你送回来了,别哭。”
眼看沈清碧身形虚软,已支撑不住,池砚顺势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中。玉袍围着她羸弱的身躯,柔若无骨仿佛一阵风都能吹散,乌黑如墨的发丝带着皂荚的香气,阵阵香甜萦绕在鼻尖。
池砚眸光微动,心跳如雷,手却不知所措,只是轻抚她的脊背。他只以为是自己送小白菜来送迟了,沈清碧才哭得这样伤心,心下又愧疚几分。
“是我来迟了,是我来迟了。”
沈德元匆忙赶至前厅时,便看到女儿依偎在池砚怀中哭泣之景,他盯着池砚放在女儿背上的手,不自在地咳了两声。
“老臣管教无方,小女给池将军添麻烦了。碎玉,还不快扶小姐休息!”
沈清碧满腔的委屈都融在了池砚的怀里,她说不出话,只是撇着嘴呜咽,活像一只受伤的小鹿,除了委屈就是委屈,唯有在池砚的怀里才有半刻的纾解。她听不进池砚说的话,只是想抱抱他。
父亲喘着粗气从后院追来,隔着一段距离让婢女强行分开她和池砚,好半晌,她才离开池砚温热的怀抱。泪眼婆娑的沈清碧望见男子濡湿一片的外衫,软声道歉:“掠霞失礼了,晚些给将军赔罪。”她跟着婢女离去,神情却是那样的依依不舍,仿佛往后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
沈清碧离去后,池砚许久才收回目光,沈德元虽然是个武将,却也在朝堂之上受天子蒙恩,那些个弯弯绕绕的勾心斗角也不是半点不通,他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对劲,于是转动手里的扳指,故作姿态问了句:“小女失态了,将军赎罪,旁人家的姑娘哭起来是梨花带雨,老臣家里的这个是地动山摇,也不知道今后是祸害了哪家有为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