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德元摸着并不长的胡子,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他虽知道自家女儿是高攀,此时却也看得出池砚对沈清碧是有几分情意在的。
到底是长辈,怎么着也不会在小辈面前失了分寸,他笑道:“池将军官高一品,老臣如今却想端上长辈的架子,若将军也有情意,那老臣在府上静候三书六礼。”
沈德元言下之意自然是希望自家女儿能成为将军府的正妻,沈家虽不是什么世袭贵族,却也是正经将门,在沈德元看来唯有八抬大轿的正妻之位,才配得上从小娇惯养大的女儿。
当然,这话也有试探池砚的思量,若是池砚不愿娶为正妻…以女儿的性格,似乎也要争一个侧室之位。
沈德元的思绪渐远,想入非非,面上不显半分,倒平白让人看出几分威严来。
池砚眸光清澈,低垂着睫羽,望去甚至还透露出几分乖觉,任谁都看不出是那战场上手提敌将首级、杀伐狠厉的少将军。
“砚自会择一吉日向圣上请旨,以天下人为鉴,将掠霞明媒正娶。”
池砚微微抬首,目光灼灼,一字一句。
“沈大人,池砚此生只得一结发妻,白首不离。”
池砚深知自己此身已许国,他不愿也不能负自己心爱之人。神佛谛他赤胆忠心,江山社稷之下,这是压在他胸膛之上的青山,这是褪下甲胄的一世虔诚。
沈德元是个疼女儿的性子,哪怕自家胳膊肘朝外拐让他有些难过,却也不得不感叹一句,池砚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好儿郎,天生将才,注定扬名天下。都说将门无虎女,沈德元一直认为爱书卷的女儿会找个文弱书生,没成想倒是随了他,到底是与刀枪棍棒有缘。八壹中文網
沈清碧嫁池砚,注定是高嫁。沈德元本就是武将,没有那些个文人墨客那么多迂腐守旧的规矩,当即拍板道:“老臣本就是要去朝廷参加月度禀议,只是临出门被掠霞拦下,非要讨个姻亲的说法。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一同去朝廷?”
沈德元还不忘补充了句:“当然,若是池将军想要找掠霞,也可以先去。这丫头被带离前厅,这会子该不知道上哪里哭着呢。”
沈德元一向在朝廷中以冷肃示人,此番喜笑颜开的样子,池砚也是第一次见到。
池砚噙笑,拱手而立:“晚辈且去寻掠霞,还望沈大人稍等晚辈顷之。”
小厮在沈德元一旁小声嘟囔着:“都说女不见外客,哪有老爷这样把外男往内院赶的。”
池砚大步流星尚未走远,沈德元更是毫不在意那些个细枝末节,将杯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才道:“又不是什么只顾着写酸溜溜的诗词世家,哪有那么多规矩,说话注意些,那位,将来是咱府上的姑爷。”
王朝内谁人不知池家子弟天生将才,偏偏生得一张动人心魄的面容,每每凯旋而归,京城里多少贵女凑过去相看?若真的能攀上这门亲事,会是沈家的大气运,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繁文缛节。
沈德元点上一注安神香,坐在前厅小憩。而后院里的沈清碧,并不好过。